《The holidays》
很多時候,洛基實在不明白,索爾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為什麼總是如此熱愛中庭人野蠻低劣的文化。
這個平均壽命甚至連阿斯嘉人幼年期長度都不到的種族,獨自在這個遙遠的行星上生存了一小段短暫的時光,沒有與任何宇宙間的其他物種聯繫。又或許,是因為這兒落後到不值得其他人與他們聯繫,洛基嗤了一聲。難以相信五十年前,這群低等的生物才第一次成功離開自己的母星。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他們將登陸衛星作為科技的巨大進展。
那不過是區區四十萬公里的距離,他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值得歡天喜地的慶賀,才四十萬公里欸。
噢等等,該死的,他發現自己也開始用起這個蠻荒民族的測量單位了。洛基皺眉想著。
和自己完全相反,他那愚蠢的兄長全盤接受了這顆星球上的一切。好吧。幾乎所有一切。如今索爾還是會忍不住在喝乾杯中物時將空空的酒杯往地上一砸,接著在玻璃碎裂與眾人驚呼聲中想起,這麼做並不能為自己換來一杯新的飲料,只有絕大多數的機率會遭店家攆出去而已。噢,真是傻透了。
總而言之,索爾對於中庭人類的喜好顯現在各種不同層面之上,他結交了一群在他眼中看來跟他哥哥一樣蠢得要命的朋友,說真的,復仇者聯盟?宇宙之間還能找到什麼比這個還要更蠢的名字嗎?
更慘的是,這群朋友彷彿還嫌索爾不夠「中庭」似的,成天找他以各種名義開各式各樣的派對。
索爾當然也邀請過洛基一起參加,但洛基對此敬謝不敏。
索爾露出不解的表情,他問洛基,你不喜歡派對嗎?在阿斯嘉時我們不是都玩得很高興?
洛基翻了個白眼,他說,你的朋友不會喜歡我加入的,並且,與其看著一大群白癡貼在一起喝酒跳舞,我還不如把手上這本書讀完。
噢,是的。在這蠻荒落後的星球上,洛基很開心自己仍然找到了一些樂趣。這個叫做莎士比亞的傢伙確實能寫出不錯的東西。只可惜中庭人壽命實在太短,不然他很樂意重金聘請這位劇作家,與他共同編撰那齣絕無僅有的偉大作品——阿斯嘉偉大洛基的悲劇的續集。
遭到拒絕的索爾只能倖倖然離去,幾次之後他也不再開口邀請,洛基落得輕鬆,卻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盤算著的卻是些別的東西。
當他第一次看見兩人生活的公寓裡出現一株掛滿燈泡的樹,而索爾正試圖將他的錘子掛在頂端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些什麼。
「這是在幹嘛?」他說。
「聖誕節要到了。」索爾看見他回來,朝他露出笑容,並將一個小薑餅人形狀的吊飾塞到他手中,「來,看你喜歡掛哪邊,都可以。」
洛基懶得跟他解釋,作為一個神明居然在慶祝另一個宗教信仰的象徵這場景看起來有多荒謬,他只是將手中的薑餅人隨手一扔,而索爾手忙腳亂的把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的小吊飾撈起,並小心翼翼地將它掛上了雷神之錘的頂端,和錘子一同在聖誕樹的樹尖上俯瞰整座小公寓。
而平安夜當晚索爾肉麻兮兮的摟著他說,家人團聚在一起的感覺真是全天下最棒的事情時,洛基簡直要被自己不斷湧上的雞皮疙瘩淹死。
同樣令他受不了的還有那個什麼萬聖節。
他搞不明白,這一生他們見過的妖魔鬼怪難道還不夠多嗎?究竟是何苦要將自己扮演成那些個什麼?無頭騎士?吸血鬼?科學怪人?(噢洛基恨所有有著綠色外表的東西)最難理解的是街道上還有一大票把自己裝扮成南瓜的傢伙。
南瓜不會走路!洛基在心底咒罵,並在索爾套著那身可笑又廉價的重製版羅傑斯制服走過來要他也一起挑個什麼來扮演一下時,一個彈指讓自己的藍色皮膚顯露出來。
「洛基。」索爾搖著頭說,「你知道的,對我來說這身藍皮膚並不是怪物的象徵。」
洛基一下子沒了底氣,他又彈了一下手指,阿斯嘉人的外表重新覆上他的骨骼,他刻意加重語句裡刻薄的音調,「別傻了,我可幹不出這種穿著粗製濫造的布料敲別人大門要糖果這種事。」
「嘿,你很明白該怎麼做,」索爾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很高興,「你查過?」
洛基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查,你已經在我耳邊碎念這件事至少半個月。」
「我有嗎?」索爾吃驚的問。
「噢。」洛基搖搖頭將索爾推出門外,「快滾吧,隊長。」
有時候洛基會想,中庭人到底是怎麼想出這麼多花樣來慶祝,除去那些世界各國幾乎都會過的節日之外,各個民族似乎也都有自己獨特的日子,時常這裡放個假,那裡放個假。更不要說就連什麼體育、老人、山跟海洋也都能成為放假慶祝的理由。
簡直荒唐。
他最害怕的就是索爾一打開門,就湊到他身邊問他「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的時刻,絕大多數都讓他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才會必須委身這個落後野蠻的星球上,並和傻兮兮的索爾擠在一間小公寓裡。
然而,他聽見大門傳來鑰匙的聲音。
索爾從聚會中回來了,他的腳步穿越走廊,洛基再看見他的那一刻,從索爾的眼神中就能讀到對方即將開口的句子。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索爾不負眾望的問了。
噢,老天,饒了我。洛基想。
「不知道。」他盡可能的維持音調平緩,「也不想知道。」
「嘿。」索爾說,「你會喜歡這個的。」
「喔?」洛基揪了他一眼,「我可不這麼認為。」
「相信我。」索爾笑著說。
「你試試。」洛基說,「要是我不喜歡當心你的腎。」
他以為這又是什麼中庭千篇一律家庭和睦聚餐送禮的日子,反正毫無創意的人類總是這一招。卻沒想到索爾眼神一亮,他的手扣住洛基的後頸,將他往自己身上拉近,在洛基還沒能反應過來之前,一個吻就這樣落在了他淺淺的薄唇上。
索爾的氣息盈滿他的鼻腔,後頸上的手掌傳來索爾的體溫,他輕輕揉著那一塊敏感的肌膚,並加深了這個吻。
「國際親吻日。」
一吻方盡,索爾低聲在他耳邊這麼說。
「如何,喜歡嗎?」
洛基轉轉眼睛,索爾下意識伸手護住了自己的腰側,防止洛基隨時變出一把小刀來捅他——畢竟他弟弟可是說到做到。
但洛基的手沒有變出任何的東西,他只是重新勾上了索爾的脖子,將自己再度送了上去。
又一個吻降落在他們之間。
不討厭。
在親吻時洛基想。
不討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