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elds of Love》
抵達據點時已接近深夜,艾爾文待先遣哨兵回報建築物內安全無虞後才下令部隊進入,行經集合場邊還能看見幾具巨人屍體,後頸血肉迸開,帶著一股新鮮的腥氣。他的右後方傳來蠢蠢欲動的興奮氣息,艾爾文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射來幾束期待的目光,艾爾文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也沒辦法阻止對方對巨人研究的熱情(畢竟,他又哪裡有資格去評論漢吉呢?),於是點了點頭,還沒張口說話便只見漢吉一臉興奮徑直跳下馬背,下一秒視野裡只剩下朝巨人飛奔而去的背影。漢吉所乘的馬匹還沒習慣主人的不按牌理出牌,因著背上重量忽然消失而稍稍受到驚嚇。眼看正要爆衝出去,韁繩卻瞬間被橫空伸來的一隻手抓住控制下來。艾爾文無需回頭就能確定那是里維。跟在他身側的調查兵團兵長自傍晚的戰鬥後除非必要,否則就沒與他說上一句話了。但那也是他自己活該。艾爾文想。若立場交換,他肯定也、不,然後他打斷自己,里維不會讓那一切發生,他可是人類最強。
艾爾文知道里維在生氣,儘管對方肯定會否認,那張就算毫無表情看起來也精緻無比的臉會斂下眼瞼,用波瀾不驚的語調開口,說,我為什麼要生氣?那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但艾爾文能夠從他微微顫抖的手心和比平時更高一些的音調察覺他的情緒。他該說抱歉的,但他卻不說。因為他並不真的覺得抱歉。艾爾文知道這樣不好,從小他就沒少因為這種性格吃過虧,甚至連自己父親的前程和性命也給賠了進去。但里維就像他熟知他一樣的熟知自己,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真相。
真相。艾爾文想。
其實一切或許無關真相,他只是想滿足那個在教室裡站起身、舉起手、發自內心提起疑問的那個小男孩。而為了這個私心,一路上犧牲了無數士兵,調查兵團在哀鳴與屍體間一路前行,朝著不知終點在哪的遠方邁進。
值得嗎?他想起里維曾經這麼問。那時的艾爾文沒有直接回答。值得與否,得看你身處何處。對艾爾文來說,世上沒有什麼比對真相的追尋更有意義,但對那些目送兒子離開城門最後卻連屍首都無從埋葬的母親來說,牆的外面有些什麼根本毫無意義。
你說呢?所以他反問,而里維只是嘖了聲,看似對他將問題推回自己身上的狡猾感到不滿卻沒能真的發作。若其他人這麼做幾乎可被視為犯上,扔進禁閉室關個三五天都沒人敢提出異議。但艾爾文卻對里維的無禮視若無睹——那畢竟是里維啊,是他好不容易才從地下城裡找到的寶藏。所以雖然有的時候他會想,自己是不是太放任對方無視上下階級的舉止,同時也意識到里維的這番表現正是吸引他目光的主要原因——只是越過斷垣殘壁與廣袤樹林,將視線擺在了更遠更遠的地方。
部隊真正安歇已是兩小時後的事了,清點人數和裝備花不了太多時間,畢竟遭受突擊後倖存者所剩無幾,絕大多數的行李也在混戰中遺落在荒原之間。真正費時的是接下來幾天路程的重新部署,人員短缺的狀況下原本的計畫幾乎不可能實現,但幸好調查兵團在艾爾文的領導下一直以優異的靈活機動性著稱,緊急作戰會議裡各小隊也提出不少建議,艾爾文一一聽取並考量實際應用可能,偶爾參考里維的意見,最終討論出一套與原始路線相差不遠的新計畫。
「大家好好休息,」艾爾文在散會時這麼說道,「明天日出後一小時啟程。」
眾人紛紛離開,室內又恢復安靜。會議一結束里維便又沈默不語。艾爾文最後將攤在臨時充當桌面的木箱上的地圖收起時,只見里維仍然雙手抱胸站坐在原位,看向他的目光裡怒氣並未隨著時間而消逝。
他沈默地捲起地圖、提起油燈,走到門邊時回過頭看了一眼,一度以為里維是否寧願就這樣留在臨時會議室裡過夜(這並非沒有前例,早期他們意見不合吵得兇時,里維好幾次拒絕進房,寧願就這樣待在客廳、餐廳或任何一張椅子上過夜,後來多半結束在對艾爾文為了示好而跟著這麼做隔天卻立刻腰痠背痛精神不濟的心軟之下),但就在他幾乎要以為自己今天勢必得一個人入睡時,原本如雕像般坐著的里維卻動了起來。他穿越會議室,經過艾爾文的身邊時偏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淺淺抬了抬下巴。那是我跟在你身後的暗號,艾爾文自然不會錯過。
他們一前一後進了帳篷,簾帳剛放下,艾爾文將手裡的東西放下,染上塵土的披風順手一脱,便沒了主帥的氣勢。他坐在臨時搭出的行軍床邊緣,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抬起眼望向里維時那帶著溼潤氣息的眼眶幾乎要讓調查兵團的兵長罵出髒話。
事實上,里維確實罵了。
「……該死的。」他說,一句話裡卻沒有帶上受詞,配著他一面嘆氣一面走近床沿的動作來看,實在很難判斷他說的是艾爾文或是他自己。
但艾爾文可不在意那些,如果能讓里維消氣,就算被他罵一百次那又如何?
他的表情顯然洩露了他的心思,因為里維眉間的皺摺再度出現,傻子,他說。艾爾文沒有否認。白痴。里維又說。
「你對壽星都是這麼狠的嗎?」艾爾文回道,語氣裡卻一點怪罪的意思也沒有。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里維沒好氣地說。
「我自己的生日我怎麼會不記得。」
既然這樣……
里維不說話了。
他想起幾個小時前的那場戰鬥,艾爾文是如何不顧自己的阻止,偏要繞過來救他——說是救,事實上,他完全有能力解決那堆巨人,大不了少個胳膊腿的,反正死不了。或者該這麼說,死了一個調查兵團的士兵長又怎麼樣?但團長?團長可是不一樣的。
艾爾文大概會反駁自己,團長不過就是個軍階,巨人可不會看上下位階決定吃誰。
正因為如此,里維對艾爾文今天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替自己解圍的舉動才如此不滿。
「看在我生日的份上,」艾爾文伸手試探性的撫上里維的腰側,見對方沒有反抗的意思便變本加厲以兩手圈住他細窄的腰,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別氣了?」
「我沒生氣。」里維果然如他所料這麼說。艾爾文於是笑出來,右手一抬,拇指便將他眉間的溝壑壓平,順著太陽穴和臉頰的輪廓一路往下輕撫。常年訓練的指掌間帶著粗礪的繭,滑過細緻肌膚帶來麻癢,里維揚了揚眉毛,身體卻下意識朝艾爾文貼近。
艾爾文臉上的笑意這下更加張狂了,他順著里維的意將對方輕輕往下一扯,細瘦的身子便落在了他的膝上。
「……我很抱歉。」他說。
「你並不。」里維指出。
「對,我並不。」艾爾文也不矯情,坦白承認後又加上一句,「如果是你也會這麼做。」
里維聞言愣了愣,好一陣子後才開口說,「那可不一定。」
「你知道嗎?我就喜歡你這一點。」艾爾文將腦袋靠上里維的胸口,導致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聽起來既近又遠。那一向整齊的金髮如今散落在自己的胸前,削短的後頸暴露在空氣和他的視線之中,一點也不設防。里維伸手觸碰那兒,想著幾年前本該落在此處的刀如今卻似乎直指著自己的心臟,艾爾文‧史密斯這個名字從目標成了軟肋,除了接受之外他無能為力。
「……我可不想聽一個差點把生日變忌日的人這麼說。」最終他只是落下這句話,然後在艾爾文只在他們私下相處時才會露出的、既放鬆又滿足的笑容裡回應了對方的親吻。
先是蜻蜓點水,然後艾爾文加重力道,大軍壓境般逼著里維城池大開棄械投降,最強人類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會放任自己的防線潰堤失守,艾爾文的舌肆無忌憚在里維濕潤的口腔裡攻城掠地,捲走所有氧氣。
饒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攻勢,一吻方盡他們兩個人的臉色都因為缺氧而泛紅,氣喘吁吁,卻捨不得喘息任何一秒便再度吻上彼此。艾爾文感覺得到里維的手隔著布料撫摸他的側腰,那兒還帶著幾小時前受到的傷。不嚴重,他在吻與吻之間低聲說道,明天就好了。里維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緒。艾爾文於是在他們之間塞進更多親吻,彷彿這樣就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也不知算成功還是失敗,里維最終放棄了對他腰側的關注,卻是因為他能感覺到有什麼其他的部分逐漸難以忽視。他望向對方,艾爾文並不作聲,儘管從他開始冒汗的太陽穴可以看得出對方忍得有多辛苦。
「艾爾文,你啊……」他於是開口,嘆了口氣,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下從他的膝上爬下,並主動跪在他的雙腿之間,伸手解開他的褲頭。
「里、」
里維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反正八成又是什麼,現在還在調查任務中、營帳外還有留守的士兵、他們作為主帥怎可以不以身作則等等那些八股又官方的藉口。你的身體可不是這麼說的。里維一面想著一面抬眼瞪了對方一眼,艾爾文被這麼一瞧瞬間也沒了氣勢,調查兵團團長的身份之外,他畢竟也是個正常的成年男子,面對愛人也會普通地產生性慾。本來沒這打算的,但里維距離他這麼近,他的鼻腔口腔胸膛裡滿滿的都是對方的氣味,他又能怎麼樣呢?
「我盡量速戰速決,不想被聽見就安靜點。」
里維低聲警告,艾爾文還沒來得及考慮對方所謂的速戰速決是否有嘲諷之意,只感覺到飽脹性器從布料包裹中釋放出來後,旋即被另一個溫暖濕潤的物體吸附。里維熟知他的身體,攻勢一開始就又急又猛,完全照他偏好的方式對待他,靈巧的舌卷上柱身,節奏急緩有序,一下吞到最深一下又只含住頂端蕈狀部分。艾爾文很快便完全興奮起來,巨大陽物在里維窄小的臉頰上頂出形狀。他伸手輕輕撥開對方落在前額的頭髮,里維便抬眼瞧他。
這畫面無論見了多少次都能令他倒吸一口氣,差點繳洩而出。然後艾爾文想起里維剛剛的警告,便硬是又將已經來到喉頭的呻吟給吞下。里維含著艾爾文下身的東西沒能說話,卻是輕輕笑了出來,他加快吞吐的速度和頻率,一次又一次將艾爾文含進最深處,生理性的淚水溢出眼眶,然後被艾爾文的指頭輕輕撫去。
壓抑的喘息迴盪在兩人之間,快感在里維越發猛烈的攻勢之下順著脊椎攀上大腦,艾爾文顫抖著大腿射出精水,還來不及阻止,對方便一口咽了下去。
「特殊情況。」里維聳聳肩說。
艾爾文沒問是哪個特殊,是因為他的生日還是因為他們身處牆外。但或許答案也不是很重要,只要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陪伴在彼此身旁,特殊情況也好、普通情況也好,只要里維還在他的身邊他便已經滿足,除了對世界真相的追求之外再無其他願望。
「……剩下的,回去再說。」
才剛這麼想,里維卻在他耳窩旁落下這麼一句話。
艾爾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麼。他猛地抬起頭,已經從他身邊退開的里維臉上波瀾不驚,握緊的手心卻微微顫抖著,耳尖在油燈搖曳火光下泛著淺淺的粉色。
那個瞬間艾爾文‧史密斯想,他或許沒有自己所想的那樣容易滿足——面對里維,他永遠只會有更多更多更多的慾望。但那又怎麼樣呢,他畢竟是那個可以有三個願望的壽星,一切都可以實現的,對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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