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ill here》
紙箱一個個從卡車上被搬下來,搬家工人扛起它們穿過綠色草坪走向那間屋齡不低坪數不大,甚至外型有些怪異的黃綠色小屋。
「Mr. Burroughs?」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朝站在門邊的Jon問道,他扛著冰箱,滿頭大汗。汗水順著他的絡腮鬍向下流,浸濕了他身上那件灰色的坦克背心。
Jon點點頭,側了側身讓開了路,好讓他們能夠順利將行李搬進屋裡。
冰箱、沙發、電視、餐桌。
家具們幾乎都來到了正確的位置上,Jon一面指揮工人們當心沈重家具的腳柱不要刮傷木質地板,一面還得忙於注意別讓Frank太過興奮而橫衝直撞——身穿褐色直條紋襯衫外搭一件藏青羊毛衫及一條黑色直筒褲的Frank,很明顯的跟這個有著明媚陽光的季節相當不搭,但這並不是讓人最注意的部分,而是,當然——Frank那引人注目的,巨大的,腦袋。
Jon可以感受到在場的所有工人都偷偷的將視線放在Frank以及他那顆搖搖晃晃的頭套上,但只要他或是Frank轉過頭來,所有人又立刻撇開臉假裝忙於工作。Frank完全不在意,畢竟他已經以這個模樣活在這世界上那樣久,久到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拿掉那個偽裝。
正在固定茶几的小伙子看來對Frank特別感興趣,到最後甚至兩眼直直的望著Frank,已經放棄假裝偷瞄這件事。而玩了兩輪旋轉鞋架的Frank一轉過頭(或頭套)發現對方的視線,停頓了兩秒,然後Jon看著小伙子緊張的嚥了口口水,對著Frank小心翼翼的開口。
「你是Frank嗎?」他說,「Soronprfbs的那個?」
噢老天,這個男孩多努力的想唸出那個根本沒人知道怎麼發音的團名。Jon差點為了這個笑場,他盡力忍住喉頭竄出的笑意乾扁的咳了兩聲。
Frank轉過頭看著站在他身後不轉處的Jon,然後又緩緩轉回去面對男孩,輕輕點了點頭,「是,我是Frank,Soron……呃,的那個Frank,你好。」
「哇,天啊真的假的,我、」男孩顯得很緊張,手足無措,「我在網路上聽過你們的歌,我覺得很酷,你知道,不是太多人能夠做出那種音樂。」
不是太常有這個機會獲得粉絲正面的直球攻擊,Jon觀察著Frank的動作,雖然完全不可能透過那巨大的腦袋看出什麼東西來,但是相處這麼久,多多少少也能從一些小動作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波動。
「謝謝你。」Frank平靜地說,可Jon完全可以猜想的到他內心的激動,在那平靜無波的語氣底下藏著的雀躍。
然後他朝著男孩伸出手,男孩意會到自己的偶像要與他握手,急忙將自己的右手胡亂的在牛仔褲上擦了幾下,最後才伸出手和Frank握住。Jon可以感覺到Frank用力的握住男孩,儘管從外表看不太出來,但是這麼多年來只食用流質食物的Frank其實相當健壯,強健的肌肉和骨骼隱藏在他那文青(現代人是這麼形容的嗎?)的裝扮底下。
男孩顯然被出乎意料之外的手勁給嚇了一跳,他露出一個近似於苦笑的表情朝著Frank搖晃自己的手,企圖儘早抽回他們。如他所願的,在幾個巨幅地搖晃後,Frank滿足地放開了對方,停頓了幾秒之後,又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臉。
「巨大的咧嘴笑,帶著非常多的滿足和感謝。」
「呃……?」男孩還偷偷地按摩著被捏到有些疼的手掌,突然聽見Frank的發言有些納悶。
「他在解釋他的表情給你聽。」Jon前來解圍,順便遞給男孩一張他們最近演出的宣傳單,「若有空的話這裏有我們最近的表演時間,歡迎來聽。」
男孩眼睛亮了起來,他盯著傳單上他們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怯生生地跟Jon再要了一張,接著從口袋裡掏出簽字筆,跟Frank要了簽名。
紙跟筆遞到眼前後,Frank先是瞪著他們發愣了幾秒後,才終於抓過筆,以一個龍飛鳳舞的筆跡簽上了名。
Jon在男孩如獲至寶接過簽名的瞬間瞥了眼,其實他壓根看不出那個簽名是Frank,但那又如何,這會是男孩一輩子的紀念。大概也會是Frank心裡一輩子的紀念,他想。
終於搬家工人們搞定了所有東西,原本空蕩蕩的屋子被家具妝點的像是個小窩——他倆的小窩。只剩下一些小東西得決定展示在哪邊才好,而那些事情只有他們兩個可以慢慢決定。送走工人們(以及興奮如幼犬般的男孩)後,Jon重新回到屋子裡,準備做最後的整理。他從紙箱中取出這些年來他遊歷各處帶回的紀念品,將他們一個個擦乾淨擺上展示架。然後又將成對的馬克杯掛上杯架。
嗯,杯架呢?
「Frank,不要動那個!」
才剛放到固定位子的杯架在對方手中旋轉著,再打破杯子的話他們就只得拿碗喝水了。Jon連忙出聲阻止,被喝斥的Frank縮了縮肩膀,用著可以說是過度俏皮的姿勢將杯子安全的掛回屬於它的地方,然後小跳步的朝另一個吸引他目光的玩意兒而去。
彷彿這間屋子不是他們未來要一同生活的地方,而是一個充滿探險角落的神秘王國。
Jon嘆了口氣,決定隨他去。
說到底,一直以來對方吸引自己的就是那不受世俗束縛的自由,在Frank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止他那奔放如蝴蝶翅膀般瑰麗的想像力。
而他差點就毀了這一切。差點毀了Frank。
Jon深呼吸,緊緊抓著手裡的相框,裡面是他們——他、Frank、Clara、Nana、Baraque,還有Don的照片。
無疑的那是段開心的回憶,在深林間度過的那一整年,與世隔絕充滿音樂。儘管花光了他畢生的積蓄和遺產,但能夠與這些人這些事相遇,仍然是Jon這一生中最驚喜也最迷幻最豐足的一段歲月。
而多麽幸運,他在迷失逃亡了好多日子後,重新回到了這些人身邊。
應該說,這些人,還願意回到他身邊。
他用衣角擦亮相框,把照片掛在客廳牆面上最明顯的一處。然後從箱中取出更多的照片跟明信片,仔細在牆面上比劃著排列順序,再將他們安上牆面。練團時的照片,移動中的照片,在後台時的照片,在表演中的照片。笑著的照片,發呆的照片,互相擁抱著的照片。
處理完照片們後,Jon將Frank那一大堆唱片搬了出來,依照歌手及年份放進電視旁的影音櫃中。經過音響時他順手扭開了開關,廣播節目讓音樂瞬間流淌進這個午後的房間裡。
一邊隨著輕快的電子樂搖晃,一面整理東西,Jon的心情相當不錯。這個DJ的品味和他相當合拍,選得樂曲都十分合他的胃口,不知不覺之間好幾箱的東西都已全部整理完,並沒有花他太多的時間。
「接下來這首歌,是來自一個最近造成話題的地下樂團,曾經他們在網路上有過一陣子熱潮,後來因不明原因沈澱了一會兒。」DJ的介紹聲傳入他的耳裡,「重新回到音樂圈的他們帶來了全新的創作專輯,並且挑戰了目前主流音樂的底線,不管你有沒有聽過他們的名字,不管你會不會念他們的團名,不管你是否曾經看過他們的影片,現在都讓我們一起來聽聽來自Soron……抱歉我實在不會念,由主唱Frank所創作,在網路排行榜衝上前幾名的歌曲,I love you all。」
突如其來聽見Frank的嗓音從喇叭中傳出,Jon一時之間還不太能反應過來。說真的,挑戰主流音樂界這種事他實在再也無法做出太多想像。畢竟多年前,他曾經該死的差點害死這個樂團。然而奇怪的是,就在他認清自己永遠不會成為Frank而退出樂團,讓Soronprfbs重回那個充滿音樂靈性的Soronprfbs後,樂團的歌迷卻漸漸地增加了起來。
最後令所有人驚喜不已的,新專輯居然賣出了前所未有的銷量,觀眾塞滿了表演場地,讓酒吧老闆笑得合不攏嘴。
El Madrid, it's nice to see ya
It's really nice to be here
I love your wall
Frank溫厚的歌聲透過放大器迴盪在耳邊,Jon不禁回想起當年他將Frank帶到Clara他們的面前,看著那不善言辭,總是躲在巨大頭套底下不願讓人看見真面目的Frank,生平第一次以自己原本的面貌,唱起這首歌的時候。
酒吧裡昏暗的燈光,和那面爬滿奇怪生物的牆壁,空氣中瀰漫著的煙味此時都在他的腦海裡旋轉著。他想起那時是他第一次見到Frank的眼淚。晶瑩的像是珍珠。他想。像是珍珠。
Stale beer, fat fucks, smoked out, cowpokes
Sequined mountain ladies
I love your wall
而就在此時Frank也許是被自己的音樂吸引而來,他站在Jon的身後,隨著廣播唱起了歌。Jon轉過頭看見Frank頂著那顆大腦袋,陶醉的左右搖晃著。
Put your arms around me,
Fiddly digits, itchy britches
I love you all
隨著歌詞內容,Jon輕輕地將手環抱住眼前的Frank,跟著他的頻率一同搖晃,像在跳舞一般。緊靠在一起的兩人互相傳遞著體溫。他希望自己的褲子沒有讓對方感到搔癢,可他的確帶著顫抖的手指。
I love you all
I love you all
I love you all
Washrooms smell, they could be cleaner
Stench of cigarettes and stale urea
I love you
Prodigal son waits to return
To where the dogs play pool
I love you all
新的屋子裡才沒有需要整理的難聞廁所,他不合時宜的這麼想著。然而他這個浪子正如歌詞所說,想要回到那個當初一起玩耍的地方。
隨著歌曲逐漸來到尾聲,他聽著Frank在他耳邊唱著這首聽了無數次的歌曲,仍然覺得胸腔被情緒塞得滿滿的,他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想起多年前Don跟他說,我們每個人都想成為Frank,但只有Frank會是Frank而已。
I love you all
I love you all
Frank在他耳邊唱著。
I love you
耳廓傳來跟廣播裡不一樣的歌詞,Jon抬起頭,看著那巨大的腦袋。
「all?」他說。
「I love you.」Frank重新唱了一遍。
他們站在新家那面貼滿了相片的牆壁前,Jon放開Frank的腰,伸手取下了對方的頭套。Frank那對彷彿漾著整片海洋的藍色眼珠直直的看向他。
「微微的抿嘴笑,帶著非常多的愛。」Frank說。
「我知道。」Jon低頭,將嘴唇貼上Frank的。
I love you.
I love you, too.
fin.
「Mr. Burroughs?」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朝站在門邊的Jon問道,他扛著冰箱,滿頭大汗。汗水順著他的絡腮鬍向下流,浸濕了他身上那件灰色的坦克背心。
Jon點點頭,側了側身讓開了路,好讓他們能夠順利將行李搬進屋裡。
冰箱、沙發、電視、餐桌。
家具們幾乎都來到了正確的位置上,Jon一面指揮工人們當心沈重家具的腳柱不要刮傷木質地板,一面還得忙於注意別讓Frank太過興奮而橫衝直撞——身穿褐色直條紋襯衫外搭一件藏青羊毛衫及一條黑色直筒褲的Frank,很明顯的跟這個有著明媚陽光的季節相當不搭,但這並不是讓人最注意的部分,而是,當然——Frank那引人注目的,巨大的,腦袋。
Jon可以感受到在場的所有工人都偷偷的將視線放在Frank以及他那顆搖搖晃晃的頭套上,但只要他或是Frank轉過頭來,所有人又立刻撇開臉假裝忙於工作。Frank完全不在意,畢竟他已經以這個模樣活在這世界上那樣久,久到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拿掉那個偽裝。
正在固定茶几的小伙子看來對Frank特別感興趣,到最後甚至兩眼直直的望著Frank,已經放棄假裝偷瞄這件事。而玩了兩輪旋轉鞋架的Frank一轉過頭(或頭套)發現對方的視線,停頓了兩秒,然後Jon看著小伙子緊張的嚥了口口水,對著Frank小心翼翼的開口。
「你是Frank嗎?」他說,「Soronprfbs的那個?」
噢老天,這個男孩多努力的想唸出那個根本沒人知道怎麼發音的團名。Jon差點為了這個笑場,他盡力忍住喉頭竄出的笑意乾扁的咳了兩聲。
Frank轉過頭看著站在他身後不轉處的Jon,然後又緩緩轉回去面對男孩,輕輕點了點頭,「是,我是Frank,Soron……呃,的那個Frank,你好。」
「哇,天啊真的假的,我、」男孩顯得很緊張,手足無措,「我在網路上聽過你們的歌,我覺得很酷,你知道,不是太多人能夠做出那種音樂。」
不是太常有這個機會獲得粉絲正面的直球攻擊,Jon觀察著Frank的動作,雖然完全不可能透過那巨大的腦袋看出什麼東西來,但是相處這麼久,多多少少也能從一些小動作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波動。
「謝謝你。」Frank平靜地說,可Jon完全可以猜想的到他內心的激動,在那平靜無波的語氣底下藏著的雀躍。
然後他朝著男孩伸出手,男孩意會到自己的偶像要與他握手,急忙將自己的右手胡亂的在牛仔褲上擦了幾下,最後才伸出手和Frank握住。Jon可以感覺到Frank用力的握住男孩,儘管從外表看不太出來,但是這麼多年來只食用流質食物的Frank其實相當健壯,強健的肌肉和骨骼隱藏在他那文青(現代人是這麼形容的嗎?)的裝扮底下。
男孩顯然被出乎意料之外的手勁給嚇了一跳,他露出一個近似於苦笑的表情朝著Frank搖晃自己的手,企圖儘早抽回他們。如他所願的,在幾個巨幅地搖晃後,Frank滿足地放開了對方,停頓了幾秒之後,又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臉。
「巨大的咧嘴笑,帶著非常多的滿足和感謝。」
「呃……?」男孩還偷偷地按摩著被捏到有些疼的手掌,突然聽見Frank的發言有些納悶。
「他在解釋他的表情給你聽。」Jon前來解圍,順便遞給男孩一張他們最近演出的宣傳單,「若有空的話這裏有我們最近的表演時間,歡迎來聽。」
男孩眼睛亮了起來,他盯著傳單上他們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怯生生地跟Jon再要了一張,接著從口袋裡掏出簽字筆,跟Frank要了簽名。
紙跟筆遞到眼前後,Frank先是瞪著他們發愣了幾秒後,才終於抓過筆,以一個龍飛鳳舞的筆跡簽上了名。
Jon在男孩如獲至寶接過簽名的瞬間瞥了眼,其實他壓根看不出那個簽名是Frank,但那又如何,這會是男孩一輩子的紀念。大概也會是Frank心裡一輩子的紀念,他想。
終於搬家工人們搞定了所有東西,原本空蕩蕩的屋子被家具妝點的像是個小窩——他倆的小窩。只剩下一些小東西得決定展示在哪邊才好,而那些事情只有他們兩個可以慢慢決定。送走工人們(以及興奮如幼犬般的男孩)後,Jon重新回到屋子裡,準備做最後的整理。他從紙箱中取出這些年來他遊歷各處帶回的紀念品,將他們一個個擦乾淨擺上展示架。然後又將成對的馬克杯掛上杯架。
嗯,杯架呢?
「Frank,不要動那個!」
才剛放到固定位子的杯架在對方手中旋轉著,再打破杯子的話他們就只得拿碗喝水了。Jon連忙出聲阻止,被喝斥的Frank縮了縮肩膀,用著可以說是過度俏皮的姿勢將杯子安全的掛回屬於它的地方,然後小跳步的朝另一個吸引他目光的玩意兒而去。
彷彿這間屋子不是他們未來要一同生活的地方,而是一個充滿探險角落的神秘王國。
Jon嘆了口氣,決定隨他去。
說到底,一直以來對方吸引自己的就是那不受世俗束縛的自由,在Frank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止他那奔放如蝴蝶翅膀般瑰麗的想像力。
而他差點就毀了這一切。差點毀了Frank。
Jon深呼吸,緊緊抓著手裡的相框,裡面是他們——他、Frank、Clara、Nana、Baraque,還有Don的照片。
無疑的那是段開心的回憶,在深林間度過的那一整年,與世隔絕充滿音樂。儘管花光了他畢生的積蓄和遺產,但能夠與這些人這些事相遇,仍然是Jon這一生中最驚喜也最迷幻最豐足的一段歲月。
而多麽幸運,他在迷失逃亡了好多日子後,重新回到了這些人身邊。
應該說,這些人,還願意回到他身邊。
他用衣角擦亮相框,把照片掛在客廳牆面上最明顯的一處。然後從箱中取出更多的照片跟明信片,仔細在牆面上比劃著排列順序,再將他們安上牆面。練團時的照片,移動中的照片,在後台時的照片,在表演中的照片。笑著的照片,發呆的照片,互相擁抱著的照片。
處理完照片們後,Jon將Frank那一大堆唱片搬了出來,依照歌手及年份放進電視旁的影音櫃中。經過音響時他順手扭開了開關,廣播節目讓音樂瞬間流淌進這個午後的房間裡。
一邊隨著輕快的電子樂搖晃,一面整理東西,Jon的心情相當不錯。這個DJ的品味和他相當合拍,選得樂曲都十分合他的胃口,不知不覺之間好幾箱的東西都已全部整理完,並沒有花他太多的時間。
「接下來這首歌,是來自一個最近造成話題的地下樂團,曾經他們在網路上有過一陣子熱潮,後來因不明原因沈澱了一會兒。」DJ的介紹聲傳入他的耳裡,「重新回到音樂圈的他們帶來了全新的創作專輯,並且挑戰了目前主流音樂的底線,不管你有沒有聽過他們的名字,不管你會不會念他們的團名,不管你是否曾經看過他們的影片,現在都讓我們一起來聽聽來自Soron……抱歉我實在不會念,由主唱Frank所創作,在網路排行榜衝上前幾名的歌曲,I love you all。」
突如其來聽見Frank的嗓音從喇叭中傳出,Jon一時之間還不太能反應過來。說真的,挑戰主流音樂界這種事他實在再也無法做出太多想像。畢竟多年前,他曾經該死的差點害死這個樂團。然而奇怪的是,就在他認清自己永遠不會成為Frank而退出樂團,讓Soronprfbs重回那個充滿音樂靈性的Soronprfbs後,樂團的歌迷卻漸漸地增加了起來。
最後令所有人驚喜不已的,新專輯居然賣出了前所未有的銷量,觀眾塞滿了表演場地,讓酒吧老闆笑得合不攏嘴。
El Madrid, it's nice to see ya
It's really nice to be here
I love your wall
Frank溫厚的歌聲透過放大器迴盪在耳邊,Jon不禁回想起當年他將Frank帶到Clara他們的面前,看著那不善言辭,總是躲在巨大頭套底下不願讓人看見真面目的Frank,生平第一次以自己原本的面貌,唱起這首歌的時候。
酒吧裡昏暗的燈光,和那面爬滿奇怪生物的牆壁,空氣中瀰漫著的煙味此時都在他的腦海裡旋轉著。他想起那時是他第一次見到Frank的眼淚。晶瑩的像是珍珠。他想。像是珍珠。
Stale beer, fat fucks, smoked out, cowpokes
Sequined mountain ladies
I love your wall
而就在此時Frank也許是被自己的音樂吸引而來,他站在Jon的身後,隨著廣播唱起了歌。Jon轉過頭看見Frank頂著那顆大腦袋,陶醉的左右搖晃著。
Put your arms around me,
Fiddly digits, itchy britches
I love you all
隨著歌詞內容,Jon輕輕地將手環抱住眼前的Frank,跟著他的頻率一同搖晃,像在跳舞一般。緊靠在一起的兩人互相傳遞著體溫。他希望自己的褲子沒有讓對方感到搔癢,可他的確帶著顫抖的手指。
I love you all
I love you all
I love you all
Washrooms smell, they could be cleaner
Stench of cigarettes and stale urea
I love you
Prodigal son waits to return
To where the dogs play pool
I love you all
新的屋子裡才沒有需要整理的難聞廁所,他不合時宜的這麼想著。然而他這個浪子正如歌詞所說,想要回到那個當初一起玩耍的地方。
隨著歌曲逐漸來到尾聲,他聽著Frank在他耳邊唱著這首聽了無數次的歌曲,仍然覺得胸腔被情緒塞得滿滿的,他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想起多年前Don跟他說,我們每個人都想成為Frank,但只有Frank會是Frank而已。
I love you all
I love you all
Frank在他耳邊唱著。
I love you
耳廓傳來跟廣播裡不一樣的歌詞,Jon抬起頭,看著那巨大的腦袋。
「all?」他說。
「I love you.」Frank重新唱了一遍。
他們站在新家那面貼滿了相片的牆壁前,Jon放開Frank的腰,伸手取下了對方的頭套。Frank那對彷彿漾著整片海洋的藍色眼珠直直的看向他。
「微微的抿嘴笑,帶著非常多的愛。」Frank說。
「我知道。」Jon低頭,將嘴唇貼上Frank的。
I love you.
I love you, too.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