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Trousers Tube Ride》
現在是什麼情形?
伊格西.安文,或稱加拉哈德,瞪大了眼睛站在地下列車的門口,下巴幾乎闔不上。
「嘿,別擋在路中間,」蘿西朝他翻了個白眼,伸出手將伊格西往一旁撥開,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又丟下一句,「也別表現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蠢蛋。」
沒見過世面?
這句評論就算是三年多前尚未知道金士曼這個特務組織名字時,還在街頭鬼混的伊格西都不可能輕易接受,更不用說這些年來不斷遊走在各個任務現場的年輕特務了。
他張開嘴正打算說些什麼,然而話到了嘴邊卻覺得不論如何開口都顯得非常不對勁。
蘿西又翻了他一個白眼,旋即踏著穩定而優雅的步伐往後走去。
伊格西相當訝異眼前的女孩到底是如何辦到的——當你上身西裝筆挺,下半身卻,他決定直接了當一點來形容,是脫光的。好吧,字面意義上來說並不是全脫光,而只是少了外面那條西裝褲。但,伊格西很確定這並不是什麼紳士淑女的衣著準則,同時他也難以理解蘿西為何能夠以如此平穩的步伐經過自己,就彷彿一切都沒有任何不對勁,這只是他們普通到再也不能更普通的,已經發生過千百萬次於工作場合錯身而過的場景。
「孩子,所以你是要不要上車?」
列車裡傳來聲音,伊格西這才發現原來裡頭還有其他乘客。他的視線緩緩移往車廂內,哈利的身影映入眼簾。
熟悉的整齊髮型,熟悉的眼鏡,熟悉的西裝⋯⋯
熟悉的,哈利的腿。
「哈利!」伊格西終於忍不住叫出聲。「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年長的紳士望向他,眉頭微微皺起,「年輕人,聽著,你如果不上車,我就得趕著離開,你知道的,梅林很難纏。」
「我、我、」伊格西看著哈利的手正停在半空中,準備按下關門鈕,不管三七二十一總之先鑽進了哈利對面的座位。
車門關閉,車廂啟動,他倆對坐著,氣氛一時之間竟顯得有些尷尬。
哈利光裸的腿就這樣擺在他面前。
那雙修長、結實、形狀漂亮得幾乎像是雕像的腿,優雅的交疊著,肌肉的線條因而撐起,加上那雙掛在小腿肚上的吊帶襪,年輕的特務覺得他自己身上的某處似乎也要隨之撐了起來。
但就跟蘿西一樣,哈利對於自己衣著上的異常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老紳士手裡捏著鉛筆,正在解答報紙上的填字遊戲。
「這是什麼最新的惡作劇嗎?」終於,伊格西還是張口了。
「抱歉?」哈利放下手上的報紙抬眼看他。
「這個。」男孩對哈利舉起雙手,他的五官皺在一起,像極了他那可憐兮兮的巴哥犬,「如果這是某種惡作劇的話,我真的嚇到了,好嗎?」
然而聽了他這番話,哈利卻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再看了看男孩。他歪歪頭,接著清了清喉嚨,說,「首先,這並不是惡作劇。紳士並不會開這種玩笑。」
伊格西還沒來得及說話,哈利就又自顧自說了下去。
「事實上,這算是一個節日。」
「節日?」
「地鐵無褲日。」哈利說,「不要跟我說你這個土生土長的倫敦小子沒聽說過這個。」
伊格西這就想起來了,確實,有時會在電視上看見新聞報導,倫敦的地鐵乘客在寒風中光著腿去搭車。但對他這個代步工具多半是路上偷來的車的小混混而言,不過就是一樁過目即忘的新聞事件。他從沒想過身邊真的有人會過這個,呃,節日。更沒想過會是金士曼裁縫店這群有頭有臉的人物。
「金士曼從二戰成立之後就維持著這個傳統,目的是為了提醒我們身上的昂貴布料並不代表我們的身份地位,真正重要的是內心,」哈利又說,「我知道,歷史比外頭的節日還要久遠多了,因為第一個將這個傳統帶出去的正是退休的特務,我猜他只是想緬懷一下這個習俗,卻沒想過會造成轟動。」
老紳士笑了笑,像是在想念那個可能曾與他共事過的同僚。
「我真該將金士曼的特務手冊從頭到尾仔細讀過一遍。」伊格西露出苦笑。
「或是記得隨時檢查眼鏡裡的通訊消息。」哈利說,「我敢打賭梅林就是為了這個叫你過去總部。」
「操。」男孩低罵出聲,「不過就是一天。」
「是不容錯過的一天。」哈利說,「事實上我認為你應該趕緊跟上。」
「呃⋯⋯」伊格西聽出了哈利話中隱藏的含義,「你的意思是要我,現在,跟著一起脫褲子?」
「這是一項傳統。」哈利聳聳肩,「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不要跟進,金士曼一項給予騎士們很大的自主空間。」
⋯⋯才怪。伊格西想。
「但我猜⋯⋯」哈利此時放輕了聲音,他的視線微微的向下滑動,來到了伊格西不自覺夾緊了的雙腿之間。「你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我、」
「別傻了,」哈利將雙腿換了個方向相疊,動作像是電影慢動作停格那般,極度優雅並且極端性感。「你以為我不知道?」
伊格西抿著下唇,猜想哈利說的是指哪一項——他沒穿內褲,或者是,他早已因為對方的姿態而微微勃起。
「我們還有將近二十五分鐘的時間。」哈利看了一眼手錶,然後慢慢的說,「你要坐在那邊一整天,還是趕緊把褲子脫了過來幹我?」
伊格西咬咬下唇,然後開口,「我以為這項傳統是為了提醒我們衣著不代表人的身份,重要的是內心?」
哈利偏偏頭,「我同意,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能同時做點其他的事情。」他又低頭看了眼手錶,「還剩二十三分鐘,如果你不打算跟進,請容許我繼續完成填字遊戲。」
「噢,哈利。」伊格西伸手解開皮帶。「去他的填字遊戲。」
當他們雙唇相觸之時,空氣中只傳來褲管墜地的聲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