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Odd or Even》 Prologue
荒漠的風粗糙而乾燥。
他們剛完成了任務——或者正確來說,任務的一半。尼爾的心臟怦怦跳動,為了自己幾分鐘前成功將隊友們從爆炸的地洞裡拖出來而感到興奮。我們成功了!他想。雖然聽起來地底下似乎還有一點小小的麻煩需要處理,但那不成問題。因為任務的終極目標——演算機——已經握在他們的手中。世界沒有毀滅,人類繼續續存(先不論那是否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而他們三個人站在這裡,遠離喧鬧的主戰場,面對著彼此。
他怎麼沒在背包裡放點適合慶祝的東西?尼爾覺得懊惱。除了鐵絲、鉗子、鑽頭、火柴,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戰地用品之外,他真的應該順便打包幾瓶酒的。雖然無法像酒吧裡現調的一樣好,但至少能夠增添一些開心氣氛。噢等等,或許還有一瓶健怡可樂?畢竟有人任務期間滴酒不碰。他想像男人接過並打開鋁罐時,被因在戰場上無可避免的奔跑而震動導致氣體噴發的深褐色液體給濺了滿臉的模樣忍不住發笑。噢,那些黏黏的鬍子。他會恨這個,但卻無法真正對自己發怒,尼爾就是喜歡他臉上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然而當他抬眼,現場三人之中除了他之外,其餘二者似乎毫無慶祝的心情,他未來的老闆以及同事抿著嘴,皺著眉,氣氛凝重,彷彿像是任務徹底失敗。
好吧。既然如此。尼爾把玩著手中的零件,炙熱陽光照射之下有點燙手,就好像下一秒即將燃燒起來一樣。他想像著這是一顆炸彈,事實上這真的是,只是並不是傳統定義的那種,而是波及範圍更廣,更深,更難以形容的類型。幸運卻也不幸的是,人類歷史上不會為這個任務留下任何紀錄,在他們離開後會有專門的人員前來將一切清理乾淨,就像這整件事、整場漫長且複雜的戰鬥從來不存在。無人會在意一顆未爆彈,就像無人會在意他們這些拆除炸彈的人。可是他們會記得。他會記得。尼爾想。就像他永遠會記得那年與現在同樣燦爛耀眼的陽光灑在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上。那時的他看起來成熟了些。與現在相比更穩重,更自信,更明白自己正在做些什麼,以及他們背負的使命。相較之下,當時的他才是不理解這些的那個。
噢,他認識這個表情。男人望向他的眼神裡帶著複雜情感,明顯就是有話想說卻又不得開口的樣子。所以,大概就是這樣了。尼爾察覺到地底下或許有些什麼他們都不敢提,卻已然發生的事情。那大概不會是什麼太好的事,從他們的眼神中,尼爾甚至可以猜到那事件的主角或許正是自己。
他笑起來。
而那讓對方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些。
那個瞬間尼爾在他臉上找到了他熟悉的那人的樣子,倒不是男人會失去他幽默風趣的討喜性格,和比起現在更加結實粗壯的肌肉。而是那時候的他已經承擔了太多秘密,以至於所有的笑容背後感覺都帶有一些陰影,過去尼爾想不明白,但直到這個時刻尼爾才忽然察覺時間確實在他們身上做出了某些重大改變,就像當年他才是那個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堅持必須離開的人,就算早已預料到等待在前方的將是生命的終點也在所不惜。而如今,站在前蘇聯祕密城市的炫目陽光與漫天黃沙之中,他感覺到炎熱乾燥的風刮過他的肌膚,拂過他的嘴唇,撫過他淡金色的頭髮,就像某一雙同樣溫熱的手掌所做過的那樣。他閉上眼睛想像男人朝他說話,就像他現在對著過去的他說話。
宿命或是現實,他只知道自己有必須要去做的事,就在那個地底下,就在十分鐘之前,或者十分鐘之後。時間並不是問題,問題是人們總是要求更多的時間。但對於他們來說,時間似乎已經相對寬容,給予了普通人奢求卻不可得的機會。能夠再度見到心愛之人,聽見他喊著自己的名字,用那樣的眼神為他的未來祈求轉圜空間。
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註定發生。
於是尼爾笑起來,回過頭告訴對方。
「我會在一開始見你,朋友。」
接著他轉過身,朝著在直昇機旁等待著自己的艾佛斯而去。
荒漠的風吹散他的頭髮,扎進他眼睛裡令他雙眼濕潤,但尼爾微笑著,他一直微笑著,只因為他知道這並不是結局,在未來,這段關係才正要展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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