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 There Be Light》chapter 3
白雪皚皚。
這是入冬以來活米村的第一場雪。
霍格華茲的孩子們一早便興奮地搭著馬車前往村莊準備度過悠閒週末時光。魁登斯混在人群裡,扯著身上的袍子低著頭避開不斷從天空落下的雪花。他一個人慢慢走著,一點也不著急,不像身邊三五成群的同儕們一樣飛快地往三根掃帚趕去,深怕晚了一步酒館就沒了位置,嘗不到美味的奶油啤酒。
他退到小徑的一邊去,以免擋住了其他孩子的去路。有幾個人停下腳步向他搭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喝幾杯,但魁登斯搖搖頭拒絕了。比起跟同學們待在溫暖的酒吧裡聊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才行。
於是青少年們喧鬧著加快腳步走開了,魁登斯目送著他們的背影,他的足跡是最後一個留在雪地上的印子。
活米村已經充滿了聖誕節的氛圍。街道上掛滿紅紅綠綠的裝飾,商店們也都點起圓圓亮亮的燈泡,不時還能見到飛舞在空中的蠟燭,一點也不怕寒風吹熄地繞著人打轉。
經過了幾個學期的見識,魁登斯已經不再會被這些神奇的小魔法給驚豔到闔不攏嘴,但他至今偶爾還是會在練習咒語的過程中忍不住感嘆,自己竟真的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員。他是個巫師,他手持魔杖,便能夠點亮光芒、讓東西漂浮起來,甚至將茶杯變成一隻老鼠。未來他更有可能做到更多。變形學的鄧不利多教授告訴他,他若是能多加練習未來也許可以成為一名相當優秀的化獸師。
魁登斯聽了覺得很高興,並不只是因為被學校的老師稱讚而已,而是他想,若自己能夠自由自在的化身成動物,那麼肯定可以在紐特的奇獸們有需要的時候幫上許多忙的吧。
噢,紐特。魁登斯一想到那人胸口便忍不住發出暖意。是紐特將他從黑暗的紐約救了出來,這個渾身散發著紅茶與奶油餅乾味道的英國男巫,是將這整個世界帶到他面前,並且交付給他的人。
魁登斯穿行在街道上,時不時被櫥窗裡的裝飾吸引過去。他路過蜂蜜公爵,看著同學們在裡頭大肆採買各式各樣的糖果。紐特在送他上火車時給過他一隻巧克力蛙,並叮囑他打開的時候必須小心,然而他還是不小心讓青蛙跳離了自己的掌控,留下的只有一張會動的,尼樂勒梅的小卡片。
他寫過信告訴紐特這件事,用的是隔壁同學分給他的羽毛筆糖,所以當信都還沒寫到一半時就一個不小心被他給吞進肚子裡了。
魁登斯站在店門口猶豫了幾秒,盯著櫥窗裡五顏六色的鮮豔甜食與糕點,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他將手伸進口袋裡,將那些散落在裡頭的零錢弄得叮噹作響,幾次之後還是撇開了視線快速離開櫥窗,他來活米村並不是為了替自己買糖果,珍貴的金加隆有更重要的使命必須達成。
於是他同樣忍住了沒有往活米村的後方那兩間桑科的惡作劇專門店和德維與班吉商店前進,儘管他一直想試試看那些會自動洗牌的撲克,也想過買下一組漂亮的多多石。
他穿過大街,在村莊裡來回尋找著些什麼,最後抬起腳步又一次越過三根掃帚前因為擠不進去而不得不站在門口喝著飲料的學生們,直奔高級巫師服飾而去。
他推開商店大門,門上的鈴鐺便叮叮噹噹的響起來。一道高亢的聲音接著從後方傳來,「親愛的,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沒過幾秒一位脖子上掛著皮尺的婦人便朝他走了過來。
「歡迎光臨,親愛的,想找什麼?」老闆娘一面說一面指揮著皮尺從身上漂浮起來,一副隨時都能為他量身的模樣。
魁登斯稍微後退了一步,然後鼓起勇氣迎向對方的目光,小小聲的開口,「我、我想找、」
「找什麼呢?親愛的。」
「手套,」魁登斯思忖了幾秒,然後說,「我想找一副手套。」
老闆娘點點頭,將魁登斯帶往店面的另外一邊,櫃子上展示著許多各種不同花樣材質的手套。
「你想要哪一種?我推薦龍皮,這種天氣戴龍皮手套最保暖舒適又好活動。」說著,她便抓著魁登斯的手直接將手套往上一戴。魁登斯還沒能來得及說話,另外一雙便又被試著戴上了。
「怎麼樣?喜歡哪一雙?」老闆娘自顧自說,「還是你如果不喜歡龍皮,我也可以推薦鷹馬皮,那同樣耐操但會稍微便宜一點,對學生來說負擔也不那麼重,這雙大小也正好呢。」
「不……那個……」魁登斯終於在對方停下連珠砲般問句,盯著他瞧的時候找到時機開口,「其實並不是要買給我自己。」
「噢,禮物。當然了,即將到來的聖誕節。」老闆娘眨眨眼表現得出非常明白的模樣,「女朋友?哪個學院?喜歡什麼樣子的風格?」
「呃……」魁登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想了一陣子之後開口,「他是赫夫帕夫畢業的。」
「他?」老闆娘又曖昧的笑了,她點點頭,伸手拍了拍魁登斯的肩膀,「那麼我猜你會喜歡這些。」
她拿出來的是一副設計簡約卻不失風格的手套,上頭沒有太多累綴的花樣,卻有著最原始的皮料觸感。魁登斯一摸就喜歡,他好像已經能夠想像紐特戴上它時在皮箱裡工作的模樣。
「那麼,我就要它了。」魁登斯說,他捏著口袋裡的金幣希望自己有足夠的錢可以買下。
「你運氣真好,這是最後一副啦,前幾天也有個人來買呢。」老闆娘愉快地說,「替你包起來,親愛的,那個他絕對會喜歡的。」
「謝謝您。」
魁登斯將包裹得好好的袋子收起來,轉進一旁的貓頭鷹郵局,將禮物連同長長牛皮紙一起捆在貓頭鷹的腳上,祈禱牠將不受風雪阻攔順利振翅往紐特所在的方向飛去。
聖誕節當天他很早就醒了。
寢室沒有其他人在,幾乎所有的孩子都回家過節了。其實紐特原先也是預計讓魁登斯過來過聖誕的,但幾週前羅馬尼亞忽然傳來需要他協助的請求,幾經考量後,為了不要耽誤到新學期的開始,魁登斯決定留在了霍格華茲過節。
紐特為此感到萬分抱歉,他不斷在信件中提到他也許可以試著調整一下行程,或是想點其他的辦法讓魁登斯即時回到學校,既然現影術在霍格華茲校內不管用,那麼他們或許可以嘗試著用最近流行起來的呼嚕粉,紐特說他可以問問他那些在活米村的朋友們,願不願意借用一下壁爐,讓魁登斯進行一場傳送。
魁登斯拒絕了他的好意。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不想跟紐特一起度過聖誕,他當然想,想得不得了。他懷念那間位在倫敦郊區溫暖又舒適的公寓,滿桌的烤牛肉和乳酪通心粉,他們會在晚餐後一起享用一個焦糖布丁,喝下加了兩顆糖跟一些牛奶的紅茶,然後在聖誕樹下靠在一起不知不覺的睡著。
可如果紐特有其他的要事必須處理,他不希望自己是那個困住對方的理由。
沒關係的。他一次又一次的回應紐特。霍格華茲很好,我可以在這邊度過假期。雖然沒有豐盛的大餐,但家庭小精靈會準備跟平時一樣美味的食物。我還答應了教授替他照顧鷹馬和毒蘋果。
你確定?
確定。
那,好吧,暑假見,魁。
暑假見,紐特。
他在聖誕樹下找到了寫著自己名字的禮物。
魁登斯又驚又喜。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聖誕禮物,可每次在樹下找到寫著自己名字的禮物盒時,總是特別令人感到愉快。
屬名的當然是紐特。他先打開了那束長長的牛皮紙,信中紐特又一次向他道歉,並且跟他保證下一年的聖誕節絕對會為他準備非常豐盛的派對。信末他寫到,希望這個禮物能夠讓魁登斯的整個冬天都非常溫暖。
他捧起那個用小袋裝著的禮物,熟悉的觸感和包裝讓他內心閃過一絲預感,扯開緞帶,進入眼中的果然與他那天在活米村商店裡買的是同樣一雙手套。他回想起老闆娘在將禮物遞給他時曾經說的,前不久也才有一個人買走了另外一雙。答案終於水落石出,那個人正是紐特。
他將手掌塞進暖暖手套之中,觸感一如記憶中那般輕柔又堅韌,就好像現在身在遠方的紐特輕輕撫摸著他的手一樣。
遠在羅馬尼亞的紐特也拆開了來自英國的包裹。
他們同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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