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 Little Superstition》
身為一個成天泡在0與1交織而成的科技網路之中的軍需官,Q對於英國流傳已久的那些迷信基本是一點也不相信的。
舉凡什麼從工作梯下走過會帶來壞運、割傷左手將會失去金錢、半夜聽見貓頭鷹的聲音朋友將會失去性命等等,對他來說都只是沒有科學數據可以佐證的無稽之談。壞運、破財跟朋友失去性命。這三點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最普通的日常風景。就算沒有工作梯,左手沒有受傷,半夜更沒有什麼貓頭鷹出沒,只要他還身為MI6軍需官的一天,這些事情就緊緊的像影子般跟在他身邊。如果摸摸木頭就能帶來好運,那所有特工的基本配備都不再會是改造後的PPK,而是一隻Q支部特製的木頭拐杖——英格蘭將會毀滅於這些迷信之中。
假若迷信真的可信,那就不是迷信了。他這麼想。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他,在某些特定場合時間,還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小小迷信。
比如說,特工出發執行任務的前一晚,他們總是盡可能排開所有事情,把時間留給彼此。Q支部的孩子們都知道,當007的名字出現在隔天的支援清單上時,他們的頭頭將難得的提早離開辦公室。
明天見,Q在穿越辦公室的時候會跟他們打招呼,而所有人都難以分辨那張臉上複雜的表情到底參雜了哪些情緒。
明天見,Q,他們會這麼回應,然後重新回到工作之中,讓明天的後勤狀態務必達到最佳效率。
Q一靠近大廳就能看見Bond那台改造過的奧斯頓馬丁招搖地停在門口,全MI6似乎也只有James Bond能夠搞定他們的保全,完全不被驅趕地霸佔住樓梯正中間的完美位置。看見軍需官的身影,特工會紳士的替他打開車門,再繞回駕駛座去。他會伸出手替Q扣上安全帶,順手偷走一個吻,揉亂年輕人已經十分凌亂的棕色鬈髮,在Q責難的目光之下踩下油門。
有的時候他們會去餐廳,Bond總是包下一整個貴賓包廂,寬闊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用餐。服務生就站在一旁,儘管目光並不在他們身上,但那總是在最剛好的時機送上他們所需的物品的這一點,卻總讓Q感到不自在。比起被觀察,他更習慣於站在能夠綜觀全場的高度。可Bond卻表現得怡然自得,他一貫的在送餐的空檔與女侍說幾句調情的話,手指勾上對方的腰際或握住女孩的掌心,Q可以看見女孩臉上出現兩朵緋紅,他在心底向女孩道歉。抱歉,他是個混蛋,Q心想。而且。他默默加上一句。他已經是我的了。
但更多的時候他們會直接回家,Bond通常會在下午上超市買好晚餐的食材,Q不知道他這一身手藝到底是跟誰學來了,也許在外奔波久了,又是如此追求享受的個性,自然就會練就一身烹飪的技巧。Q不挑食,或者應該說,Q根本不在意吃些什麼,忙起來的時候幾餐都用冷三明治果腹也無所謂。但Bond不管做出什麼他都覺得異常美味。Bond知道比起高級牛排或是海鮮,他更喜歡普通的肉醬義大利麵,於是通常飯廳裡會是這樣的場面:兩個男人對坐著,年輕的那個埋頭將叉子上捲著的麵條送進嘴裡,另一個則是端著紅酒杯帶著微笑看著對方,時不時拾起手帕替他擦掉嘴角沾上的紅色肉醬。
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都是意料之中。
手帕被扔到了地上,金髮男人直接以自己的薄唇覆上Q的嘴唇,親吻是肉醬口味的,混合了一些些酒精。Q不討厭這樣。他會任由特工攬住自己的後腦勺加重這個親吻,並且同樣放任他將自己從餐桌前拉起,兩個人忙著接吻邊朝臥室移動,不看路的後果就是短短一段路走得磕磕絆絆東撞西撞,但他們一點也不在意。東西掉落的聲響無法吸引他們任何注意力,此時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灼熱的呼吸融合成同一份,鼻腔裡的氣味是尼古丁跟伯爵茶的香氣是屬於他們兩人的氣味。
床鋪柔軟的托著他們交纏在一起的身子,深夜的倫敦總有些陰冷,但Bond的體溫總能溫暖Q被脫得精光的赤裸肌膚。特工喜歡將腦袋埋在他頸子邊細細啄吻,Q會揚起下顎享受柔軟嘴唇貼在細嫩皮膚上留下的潮濕觸感,他會在Bond輕輕咬住自己喉結時屏住呼吸,直到特工的舌尖情色意味十足地舔弄那顆突出的骨頭為止。
愛撫通常會很長,比平常都還要仔細又認真。Bond的親吻幾乎遍及他全身時,Q才會用下身淺淺的往上一頂,示意特工可以更進一步。手指與潤滑液探入的瞬間他總忍不住皺起好看的眉毛,疼痛是無可避免的,他們都知道,而Bond也總是會在這個時候將親吻落在他的額前眉間,好似這樣就能讓痛苦減少一些。
但痛苦又怎麼會是如此容易就能消除的呢?他們都明瞭這樣的夜晚同樣是無可避免的,特工與軍需官,軍需官與特工。任務前的夜晚就連做愛都顯得苦澀,像是泡太久的伯爵茶,或是在空氣中不再冰涼的威士忌。
貫穿與被貫穿,滿足與被滿足,灼熱的陰莖終於進入腸道內時,Q發出甜蜜黏膩的呻吟,而那總會讓Bond更硬上幾分。他高傲冷漠的軍需官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露出這種表情,特工愛憐地用指頭磨蹭他的臉頰,Q的眼睛裡都是水霧,倒映出特工冰藍色的美麗眼珠。
他一點都不迷信的,Q想。可是Bond游移在光裸肌膚上指尖的槍繭總是提醒著他,天一亮,這個現在還擁抱著自己的男人就要遠去,到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他只能透過螢幕,在幾百公里之外盡他所能清除Bond前方一切阻礙,並祈禱他平安歸來。祈禱這對冰藍色如青鳥的眼睛還能再一次充滿愛的望著他。溫熱且細密的親吻再度落下,Q閉上眼感受Bond加快速度的挺弄與衝刺,在綿綿情話中達到高潮。
直到遠方天空泛起魚肚白,他們才相擁著入眠。幾個小時之後特工就要啟程,他會先開著那台奧斯頓馬丁送Q到MI6,而後才轉往機場,飛向任何一個英格蘭需要他的地方。
Q將不會對他說再見。
只會彎下腰叮囑他別再把裝備「一片片」的帶回來。
Bond會微笑答好,但他們都知道007不可能遵守諾言。
這樣也無妨,Q想,他不需要Bond將設備完整無缺的歸還,因為他知道Bond將會同樣用盡全力回到他身旁。而那是比什麼都還要困難的。
這樣就夠了。
軍需官在聽見引擎聲逐漸遠去時終於回過頭,看了奧斯頓馬丁最後一眼,直到它消失在道路盡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