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ighter》
episode 5
經過一陣子的休息療養,和紐特為了他精心調配的各種藥草茶,少年已經恢復了大半的體力,寄宿在體內的闇黑怨靈也不再這麼容易失控,但魁登斯仍然能感覺到它存在自己身體某個深處,隱藏在他看不到找不著的地方。
他偶爾會做惡夢。
夢中他依然是那個被迫站在寒冷街頭發傳單的魁登斯巴波,來往路人神色匆匆沒有人有興趣瞧他一眼,僵直在半空中的手上佈滿了新舊傷痕,太久沒有進食的胃叫囂著疼痛。直到月亮爬過頭頂,他終於拎著一疊傳單拖著腳步推開新賽倫復興會的大門,母親站在樓梯上,而他將主動脫去皮帶等待著責打。
他總在皮革在空氣中發出淒厲聲響,劃破午夜靜謐的那一刻冒著冷汗清醒。
寒冷與疼痛都消失在睜眼的瞬間,他躺在溫暖厚實的棉被裡,房間角落永遠不會熄滅的壁爐裡橘黃色的燈光暈染開來,無盡黑暗全都被阻擋在外面無法破門而入。魁登斯回過頭,紐特躺在他身後,一頭棕色的自然捲凌亂隨意散在繡著一隻獾圖樣的枕頭上,沉睡著的奇獸飼育學家發出平穩呼吸聲,攀在他頭髮上的木精皮奇與床腳疊放衣物堆中的玻璃獸同樣深陷在睡夢中,魁登斯看見玻璃獸的小爪子在空中小小地揮動,就像是夢到了什麼一定要拿到手的寶物。
他是安全的。小房間裡的氣氛寧靜安穩,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他會這麼告訴自己,然後重重吐口氣,房內飄盪的藥草和泥土味令他感到安心。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每一次從夢中驚醒,都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響,他不想讓紐特擔心,也不希望再讓對方費盡心思照顧自己。畢竟,光是皮箱裡那一大堆的怪獸就足夠他倆忙了。
魁登斯喜歡看紐特照顧動物,喜歡看他微微壓低身子靠近那些看起來相當駭人,卻總是乖乖依偎在他身上的奇獸們。一剛開始他只敢待在遠方遙望,畢竟紐特飼養的生物可不全是像皮奇或玻璃獸這樣親人無害的可愛怪獸。根據對方每天夜裡不斷埋首修正的書稿,魁登斯知道奇獸控管部(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有這個部門存在)對於地球上的怪獸、靈性生物和鬼魂(老天啊,鬼魂?所以這世界上真的有鬼!)總共區分為五個級別,已經跟他混熟了的木精屬於第二個級別,也就是無害可馴養的分類。總是偷偷將他的襯衫鈕扣拔走藏進肚子裡的玻璃獸,則是屬於第三個級別,像紐特這樣的合格巫師就能夠處理得了。
然而這個皮箱世界裡更多的是第四、甚至第五級別的怪獸。這代表你得是非常高明且受過專業訓練的巫師才有可能接觸甚至對付牠們,否則一個不小心便可能喪命。
在魁登斯的認知下,能夠與來自東非的第五級危險生物——毒豹,形成如此親密關係的紐特,自然是非常強大高明的巫師,雖然屢屢遭到本人的否認,他也只當作是對方的謙虛性格而已。
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聊到這些孩子們時總是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被牠們怪異的外表或超強的攻擊力給驚嚇到的樣子。幾秒就能致人於死的毒液或尖銳得幾乎可以咬碎岩石的巨牙,在紐特眼中都是獨特而美麗的優點,魁登斯從來沒有聽過青年講過任何一句關於怪獸們的壞話。
「錯的不是牠們,而是逼得奇獸們不得不發動攻擊來自保的人類。」紐特總用他那溫和有禮的英國腔這麼說。
受到他的影響,魁登斯從一剛開始的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在一旁看著紐特餵食照料這些高危險怪獸,一直到能夠在紐特確保的安全範圍之內學習嘗試著接近那些比較沒有攻擊性的奇幻生物。如今他知道靠近鷹馬之前必須先對牠行鞠躬禮,也學會了在火灰蛇下蛋時找出藏在隱密處的,富有高熱的艷紅色蛇蛋,以免燒掉整座皮箱世界。他更是協助紐特於滿月時跑到蘇格蘭高地去見一種叫做拜月獸的奇獸,銀白月光下他見到這種絕對稱不上可愛的生物跳著複雜又彆扭的舞蹈,而年輕的飼育學家在他身旁深深讚嘆著。
他們趕在日出前蒐集拜月獸銀色的糞便,藏在紐特施了法術確保玻璃獸進不去的櫃子裡,當冬末春初時製成肥料澆灌在後方的藥草園內,祈禱這些珍貴的藥材能夠順利發芽成長。
皮箱裡的奇獸們也漸漸習慣了魁登斯的存在,不再把他當作入侵者而是這裡的一份子,幻影猿道高第一次不在他面前隱形逃走時,少年激動得幾乎落淚。
照料這些生物遠比魁登斯當初想像還要有趣,他感激紐特讓他知道這些魔法生物美好的地方,在他奮力鏟去爆角怪的糞便時稱讚他會是個好飼育家。魁登斯很開心自己幫得上忙,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是紐特的另一個麻煩。
所以,當紐特捧著一隻圓圓胖胖毛茸茸的新孩子交到他手裡,少年立刻認出這就是書中提到廣受魔法兒童們喜愛的寵物胖胖球,然而當他更進一步想起胖胖球的特殊作用——會趁人們熟睡時舔他們的鼻孔吸除惡靈——時,原先歡快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
啊,自己果然還是給紐特找麻煩了。少年自責的想。
「你不要誤會,」青年見他情緒低落,知道魁登斯又想太多了,他咧嘴露出笑容將胖胖球交到少年懷中,「這是蒂娜特地幫我找來的,全世界只有紐約有人在培育粉紅色的稀有品種,可惜被美利堅魔法國會管制,要透過一點關係才弄得到。」
棕髮青年在說到「關係」這個詞時刻意加重了語氣,美麗的綠色眼珠閃過一陣狡黠的光。魁登斯喜歡紐特的眼睛,跟那些魔法生物一樣澄澈透明,彷彿一眼就能看到這個人內心良善溫柔的力量。
他接過毛絨絨的小怪獸,胖胖球在他懷裡扭動幾下,然後便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待了下來。牠發出淺淺的低鳴,魁登斯知道這是牠們表達愉悅的方式。
「牠就麻煩你了。」紐特說,「從今以後你就是他的媽咪了。」
魁登斯慎重的點點頭,手掌輕輕覆上胖胖球圓圓的身體,感受牠的體溫和隨著呼吸小小膨脹的觸感。
有了胖胖球之後惡夢確實變得少了些。魁登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惡靈被吞食的關係,但有時他半夜醒來,的確會感覺到自己的鼻頭有股濕潤的涼意。
然而今晚他卻又再度夢見了。
夢見了那個冰冷的街頭,陰暗的巷弄,溝鼠爬過紙屑垃圾發出的細微雜音,母親的眼神指使著他脫下皮帶,他緩緩跪下,粗糙地毯摩擦著膝蓋,他能感覺到他的小妹妹躲在樓梯後頭看著。
第一下總是特別疼,根據他多年的經驗,魁登斯咬牙皺緊眉頭忍受皮革高速落在赤裸背部的痛楚。他總是在這個時候驚醒,他等待著回歸安寧的瞬間,他知道自己睜開眼就會看見橘黃色的淡淡火光和安穩寧靜的世界。
但事情卻與他的願望背道而馳。
皮帶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背上,肌膚表層裂開滲出血液,過去的舊傷和新添上的交錯縱橫像幅複雜的迷宮永恆的將他關在裡頭。魁登斯感到恐慌,久違的黑色情緒籠罩著他,一切都像一場醒不過來的惡夢。
母親的責罵和妹妹的視線都令他感到羞恥,血水順著背向下流,他覺得冷,非常非常冷,但新鮮的傷口卻發著燙。他下意識抱緊了雙臂,必須抓住一些什麼才不會失去自己。
紐特被細微的呻吟和床鋪不自然的震動給喚醒。他揉揉惺忪睡眼,很快的就搞清楚了自己醒來的原因。少年背對著他,渾身緊繃且瑟瑟發著抖,透過魁登斯的手臂他可以看見少年懷裏抱著他送給他的胖胖球,紐特當初的確是為了他體內的闇黑怨靈而特地寫了封信給蒂娜,希望美利堅魔法國會能夠通融讓他取得一隻胖胖球。
「不只是個入境美國的藉口?嗯?」蒂娜調侃的說。
「不是個藉口。」紐特笑著回應,「是個禮物。」
但闇黑怨靈的力量超乎他想像,他原以為魁登斯體內的黑暗力量逐漸被吞噬,然而如今看來還有一部分的它正奮力的想重新取得少年的控制權。紐特看見胖胖球正伸長了粉紅色的舌頭從魁登斯的鼻腔吸食,牠被少年抱得很緊,鼓脹的身體看得出牠已經無法再替少年減輕任何一絲苦痛。
魁登斯仍深陷噩夢,額間滲出汗水,浸濕了短短的瀏海。他不忍心看少年繼續受苦卻毫無辦法,所有他能想到的、能辦到的都已經做足了,但魁登斯身上壓抑多年的闇黑怨靈卻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對付的。
少年掙扎著發出淺淺哀鳴,如一頭受了重傷的小獸,年輕的巫師不知該如何是好,一直以來他都不擅長跟人類交流,然而魁登斯不像其他人,跟少年在一起時紐特感到非常自在,魁登斯的純真有如他深愛的奇獸們,因此紐特只能憑著本能將少年摟進懷裡,用雙手和體溫安撫他,像過去安撫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一樣。
這並不容易,他想,闇黑怨靈的力量取決於宿主過去所受的苦,因此魁登斯勢必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將持續忍受這些。但他會陪著他。紐特想,他會陪在他身邊。
他將柔軟的棕髮靠上少年細瘦的背,輕輕朝他說些安撫的話。
直到顫抖漸漸停止。
tbc.
他偶爾會做惡夢。
夢中他依然是那個被迫站在寒冷街頭發傳單的魁登斯巴波,來往路人神色匆匆沒有人有興趣瞧他一眼,僵直在半空中的手上佈滿了新舊傷痕,太久沒有進食的胃叫囂著疼痛。直到月亮爬過頭頂,他終於拎著一疊傳單拖著腳步推開新賽倫復興會的大門,母親站在樓梯上,而他將主動脫去皮帶等待著責打。
他總在皮革在空氣中發出淒厲聲響,劃破午夜靜謐的那一刻冒著冷汗清醒。
寒冷與疼痛都消失在睜眼的瞬間,他躺在溫暖厚實的棉被裡,房間角落永遠不會熄滅的壁爐裡橘黃色的燈光暈染開來,無盡黑暗全都被阻擋在外面無法破門而入。魁登斯回過頭,紐特躺在他身後,一頭棕色的自然捲凌亂隨意散在繡著一隻獾圖樣的枕頭上,沉睡著的奇獸飼育學家發出平穩呼吸聲,攀在他頭髮上的木精皮奇與床腳疊放衣物堆中的玻璃獸同樣深陷在睡夢中,魁登斯看見玻璃獸的小爪子在空中小小地揮動,就像是夢到了什麼一定要拿到手的寶物。
他是安全的。小房間裡的氣氛寧靜安穩,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他會這麼告訴自己,然後重重吐口氣,房內飄盪的藥草和泥土味令他感到安心。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每一次從夢中驚醒,都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響,他不想讓紐特擔心,也不希望再讓對方費盡心思照顧自己。畢竟,光是皮箱裡那一大堆的怪獸就足夠他倆忙了。
魁登斯喜歡看紐特照顧動物,喜歡看他微微壓低身子靠近那些看起來相當駭人,卻總是乖乖依偎在他身上的奇獸們。一剛開始他只敢待在遠方遙望,畢竟紐特飼養的生物可不全是像皮奇或玻璃獸這樣親人無害的可愛怪獸。根據對方每天夜裡不斷埋首修正的書稿,魁登斯知道奇獸控管部(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有這個部門存在)對於地球上的怪獸、靈性生物和鬼魂(老天啊,鬼魂?所以這世界上真的有鬼!)總共區分為五個級別,已經跟他混熟了的木精屬於第二個級別,也就是無害可馴養的分類。總是偷偷將他的襯衫鈕扣拔走藏進肚子裡的玻璃獸,則是屬於第三個級別,像紐特這樣的合格巫師就能夠處理得了。
然而這個皮箱世界裡更多的是第四、甚至第五級別的怪獸。這代表你得是非常高明且受過專業訓練的巫師才有可能接觸甚至對付牠們,否則一個不小心便可能喪命。
在魁登斯的認知下,能夠與來自東非的第五級危險生物——毒豹,形成如此親密關係的紐特,自然是非常強大高明的巫師,雖然屢屢遭到本人的否認,他也只當作是對方的謙虛性格而已。
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聊到這些孩子們時總是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被牠們怪異的外表或超強的攻擊力給驚嚇到的樣子。幾秒就能致人於死的毒液或尖銳得幾乎可以咬碎岩石的巨牙,在紐特眼中都是獨特而美麗的優點,魁登斯從來沒有聽過青年講過任何一句關於怪獸們的壞話。
「錯的不是牠們,而是逼得奇獸們不得不發動攻擊來自保的人類。」紐特總用他那溫和有禮的英國腔這麼說。
受到他的影響,魁登斯從一剛開始的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在一旁看著紐特餵食照料這些高危險怪獸,一直到能夠在紐特確保的安全範圍之內學習嘗試著接近那些比較沒有攻擊性的奇幻生物。如今他知道靠近鷹馬之前必須先對牠行鞠躬禮,也學會了在火灰蛇下蛋時找出藏在隱密處的,富有高熱的艷紅色蛇蛋,以免燒掉整座皮箱世界。他更是協助紐特於滿月時跑到蘇格蘭高地去見一種叫做拜月獸的奇獸,銀白月光下他見到這種絕對稱不上可愛的生物跳著複雜又彆扭的舞蹈,而年輕的飼育學家在他身旁深深讚嘆著。
他們趕在日出前蒐集拜月獸銀色的糞便,藏在紐特施了法術確保玻璃獸進不去的櫃子裡,當冬末春初時製成肥料澆灌在後方的藥草園內,祈禱這些珍貴的藥材能夠順利發芽成長。
皮箱裡的奇獸們也漸漸習慣了魁登斯的存在,不再把他當作入侵者而是這裡的一份子,幻影猿道高第一次不在他面前隱形逃走時,少年激動得幾乎落淚。
照料這些生物遠比魁登斯當初想像還要有趣,他感激紐特讓他知道這些魔法生物美好的地方,在他奮力鏟去爆角怪的糞便時稱讚他會是個好飼育家。魁登斯很開心自己幫得上忙,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是紐特的另一個麻煩。
所以,當紐特捧著一隻圓圓胖胖毛茸茸的新孩子交到他手裡,少年立刻認出這就是書中提到廣受魔法兒童們喜愛的寵物胖胖球,然而當他更進一步想起胖胖球的特殊作用——會趁人們熟睡時舔他們的鼻孔吸除惡靈——時,原先歡快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
啊,自己果然還是給紐特找麻煩了。少年自責的想。
「你不要誤會,」青年見他情緒低落,知道魁登斯又想太多了,他咧嘴露出笑容將胖胖球交到少年懷中,「這是蒂娜特地幫我找來的,全世界只有紐約有人在培育粉紅色的稀有品種,可惜被美利堅魔法國會管制,要透過一點關係才弄得到。」
棕髮青年在說到「關係」這個詞時刻意加重了語氣,美麗的綠色眼珠閃過一陣狡黠的光。魁登斯喜歡紐特的眼睛,跟那些魔法生物一樣澄澈透明,彷彿一眼就能看到這個人內心良善溫柔的力量。
他接過毛絨絨的小怪獸,胖胖球在他懷裡扭動幾下,然後便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待了下來。牠發出淺淺的低鳴,魁登斯知道這是牠們表達愉悅的方式。
「牠就麻煩你了。」紐特說,「從今以後你就是他的媽咪了。」
魁登斯慎重的點點頭,手掌輕輕覆上胖胖球圓圓的身體,感受牠的體溫和隨著呼吸小小膨脹的觸感。
有了胖胖球之後惡夢確實變得少了些。魁登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惡靈被吞食的關係,但有時他半夜醒來,的確會感覺到自己的鼻頭有股濕潤的涼意。
然而今晚他卻又再度夢見了。
夢見了那個冰冷的街頭,陰暗的巷弄,溝鼠爬過紙屑垃圾發出的細微雜音,母親的眼神指使著他脫下皮帶,他緩緩跪下,粗糙地毯摩擦著膝蓋,他能感覺到他的小妹妹躲在樓梯後頭看著。
第一下總是特別疼,根據他多年的經驗,魁登斯咬牙皺緊眉頭忍受皮革高速落在赤裸背部的痛楚。他總是在這個時候驚醒,他等待著回歸安寧的瞬間,他知道自己睜開眼就會看見橘黃色的淡淡火光和安穩寧靜的世界。
但事情卻與他的願望背道而馳。
皮帶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背上,肌膚表層裂開滲出血液,過去的舊傷和新添上的交錯縱橫像幅複雜的迷宮永恆的將他關在裡頭。魁登斯感到恐慌,久違的黑色情緒籠罩著他,一切都像一場醒不過來的惡夢。
母親的責罵和妹妹的視線都令他感到羞恥,血水順著背向下流,他覺得冷,非常非常冷,但新鮮的傷口卻發著燙。他下意識抱緊了雙臂,必須抓住一些什麼才不會失去自己。
紐特被細微的呻吟和床鋪不自然的震動給喚醒。他揉揉惺忪睡眼,很快的就搞清楚了自己醒來的原因。少年背對著他,渾身緊繃且瑟瑟發著抖,透過魁登斯的手臂他可以看見少年懷裏抱著他送給他的胖胖球,紐特當初的確是為了他體內的闇黑怨靈而特地寫了封信給蒂娜,希望美利堅魔法國會能夠通融讓他取得一隻胖胖球。
「不只是個入境美國的藉口?嗯?」蒂娜調侃的說。
「不是個藉口。」紐特笑著回應,「是個禮物。」
但闇黑怨靈的力量超乎他想像,他原以為魁登斯體內的黑暗力量逐漸被吞噬,然而如今看來還有一部分的它正奮力的想重新取得少年的控制權。紐特看見胖胖球正伸長了粉紅色的舌頭從魁登斯的鼻腔吸食,牠被少年抱得很緊,鼓脹的身體看得出牠已經無法再替少年減輕任何一絲苦痛。
魁登斯仍深陷噩夢,額間滲出汗水,浸濕了短短的瀏海。他不忍心看少年繼續受苦卻毫無辦法,所有他能想到的、能辦到的都已經做足了,但魁登斯身上壓抑多年的闇黑怨靈卻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對付的。
少年掙扎著發出淺淺哀鳴,如一頭受了重傷的小獸,年輕的巫師不知該如何是好,一直以來他都不擅長跟人類交流,然而魁登斯不像其他人,跟少年在一起時紐特感到非常自在,魁登斯的純真有如他深愛的奇獸們,因此紐特只能憑著本能將少年摟進懷裡,用雙手和體溫安撫他,像過去安撫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一樣。
這並不容易,他想,闇黑怨靈的力量取決於宿主過去所受的苦,因此魁登斯勢必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將持續忍受這些。但他會陪著他。紐特想,他會陪在他身邊。
他將柔軟的棕髮靠上少年細瘦的背,輕輕朝他說些安撫的話。
直到顫抖漸漸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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