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rry Blossom》
追逐奇獸的日子多半辛苦,絕大多數的珍奇異獸都居住在杳無人煙的地方,他們得跋山涉水走訪那些連地圖上都標示得不清不楚的秘境,花上好幾夜仔細搜索周遭每一絲可能的線索好鎖定行蹤成謎的奇獸們。魁登斯已經很擅長分辨樹幹上的爪痕到底是來自角駝獸發情時磨蹭的動作還是客邁拉獸狩獵時造成的,也不會在森林某處冒出詭異白煙時驚慌失措了(但不得不說他第一次看見白煙時還以為起火了,直到紐特順著風向抽了抽鼻子後跟他保證,那只是正在焚燒鼠尾草和香錦葵進行觀星的人馬)。
紐特總是在環境太過險惡的時候向他再三確認。「魁登斯,這真的不是簡單的旅途,你確定嗎?你真的可以留下來,沒關係的。」然而少年也總是搖搖頭,又點點頭,他會張著一雙美麗的眼睛,裡頭帶著興奮的光。「我想去,可以嗎?斯卡曼德先生?但如果我會造成你的困擾、」「喔你當然不會是困擾,魁登斯,我很歡迎你的加入。」「太好了先生,那我去收拾行李。」
他從來就不以為苦,就算某次為了蒐集馬頭魚尾海怪半透明的卵,差點被地中海看似平靜無波的湛藍海水底下洶湧的暗流給捲走,魁登斯仍然對此充滿熱情。紐特曾說那是因為他的關係,當你從未接觸過其他領域,你會以為這是你最想做的事,但是,魁登斯,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世界很大,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巫師。
紐特的一席話讓魁登斯沉默下來,接下來的奇獸探索之旅他沒有跟著紐特一同前往,而是決定一個人待在倫敦思考對方的話。
那天晚上,他心不在焉地揮舞著魔杖收拾屋子主人留下的滿桌手稿(是的,紐特陪著他到奧利凡德挑選了屬於他的魔杖,並且親自教他魔法),紐特不在,他甚至連晚餐都懶得準備。他早早爬上床,隔壁空蕩蕩的,好像回到了新賽倫復興會一樣,就算壁爐裡的爐火永遠不會熄滅,但心底卻像被抽走了些什麼一樣寒風直直灌進來。他最終抱著紐特的枕頭才終於睡著,殊不知幾百公里之外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也跟他一樣失常。每一次他回過頭喊魁登斯的名字要他協助自己紀錄,或是發現了什麼少見的動物要與少年分享之時,少了那對明亮的眼睛和興奮的回應,再稀有的奇獸都黯淡了幾分。
對他們來說彼此早已超越了監護人與受照顧者的關係,幾年下來魁登斯待在他的身邊已然像空氣一般自然,想起離家前少年臉上隱忍的神情,紐特後悔自己怎麼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些,獨自一人行走在曠野中實在太過寂寞,他懷念那些跟魁登斯並肩躺在星空下認著星座的日子。
回到倫敦後紐特急切的到魔法部交出調查報告,連一杯茶的時間都沒有留給自家哥哥就消影離開。然而站在家門前紐特第一次如此猶豫是否該直接進去,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帶著泥土的大衣,皺眉從口袋中取出魔杖低語幾句。打理好服裝儀容之後他又為自己兩手空空感到懊悔。至少也該帶個甜點什麼的,魁登斯喜歡甜的,回想起少年第一次吃大釜蛋糕時驚喜的表情,紐特就不禁微笑起來。
就在他打算掉頭去買個蛋糕回來時,大門卻突然打了開來。魁登斯站在門邊與他四目相對,時間似乎一瞬間暫停下來,等他回過神來少年已經抱著自己。他聽見魁登斯將臉埋在他肩膀處細細喊著他的名字。
紐特。
紐特。
紐特。
於是他們再也不是監護人與受照顧者,再也不是斯卡曼德先生,再也不是闇黑怨靈的宿主。當他捧著魁登斯的臉在對方唇上留下親吻的時候,就像他第一次看見拜月獸在滿月下圍圈跳舞一樣心裡充滿純粹的喜悅和快樂。
所以說,就是這樣了。
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整理書稿、定期拜訪飼養危險等級較高奇獸的巫師們,偶爾會有些巫師家庭會找上他們,詢問關於自家菜園遭到黏巴蟲騷擾的處理方式。好學的魁登斯很快地就能獨當一面替紐特處理簡單的提問,當來訪的女士最終帶著笑容稱讚他是個好小夥,並向站在一旁的紐特說「斯卡曼德先生真是找到了個好助手呢!」時,紐特會用他那有禮好聽的英國腔回應,「謝謝你的稱讚,但魁登斯不只是我的助手。」
他沒有完成句子,不過他們都知道紐特想表達的是什麼。魁登斯會在送走客人後回到紐特身邊,而棕髮的巫師總是朝他露出驕傲的笑容,然後他們會交換一個吻,甜蜜且溫馨。
為了替第十一版的「怪獸與牠們的產地」增加內容,他們久違的再度踏上尋找奇獸的旅程。這一次魁登斯理所當然的跟上了。重新和紐特穿梭在山林間的充實感讓他完全忘記了疲憊,發現稀有怪獸時那種激動的心情更提昇了腦中多巴胺的濃度,直到他們總算在日本某條隱密河流的源頭發現河童的蹤跡,用羽毛筆寫下最後一個句點後,長時間旅行各地工作的疲倦才一股腦冒了出來。
「用港口鑰回倫敦嗎?」魁登斯問紐特。隨著魔法界長途旅行的方式越來越穩定,他們終於不用花費大把時間在跨洲的交通船上。各地大城幾乎都設置了往來的港口鑰,對於巫師來說可稱得上一大福利。
然而紐特聽見魁登斯的問話卻神秘的笑了笑,他晃晃手指,朝困惑的少年說,「難得來到亞洲,又是工作告一段落值得慶祝的時候,你難道不想留下來多玩一下?」
當然想,魁登斯卻沒說出口,他從來沒有妄想過能夠出遊,之前在新賽倫復興會時自然不可能,瑪麗盧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叫他們上街發傳單的日子。而來到英國之後他忙著適應新生活,紐特也是,照顧奇獸是沒有休假的,那些嗷嗷待哺的怪獸們可沒辦法一天不吃飯呀。對他來說,光是現在的生活就已經足夠滿足,他不奢求任何更多的東西。太貪心的話,他怕就連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可能消失無蹤。
彷彿察覺魁登斯的想法,紐特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他彈了彈手指,桌面上的牛皮紙便自動收攏捆成捲軸。
「就讓我們再多擺脫默默然圖書公司一天。」雖然這麼說著,但魁登斯還是看見紐特非常慎重的將書稿收進箱子裡。
他們搭上火車,在鳴笛聲中啟程。這是魁登斯第一次不是因為任何任務而出發前往某地,不知道目的地的期待讓他對經過的所有地方都充滿好奇,魁登斯將臉頰貼在玻璃窗上,在每一次火車減速停止的時候扭過頭看向坐在隔壁的紐特。
「要下車了嗎?」
「還沒喔。」
「好的。」
然後他會再度靠回窗戶上,欣賞飛快向後而去的景色,紐特的笑臉始終倒映在玻璃上,魁登斯試圖讓自己別用太長時間去注視那抹微笑,但那很難,比起外頭新奇的異國景色,他更容易被這個男人的笑容吸引。後來他索性乾脆閉上眼睛,除了避免自己抑制不住的唇角之外,噢,老天啊,他真的累了。
「魁登斯?」
他在昏沉中轉醒,眨動幾下長長睫毛,目光總算清晰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對上的是紐特美麗的藍眼睛。火車如此搖晃然而他卻睡得這麼熟,仔細一看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將對方的肩膀當成了枕頭,紐特的大衣蓋在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安心的氣息。他連忙坐正並急急將身上的大衣遞還給紐特,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笑著接過,並伸手撥弄了下魁登斯睡亂了的頭髮。
還沒來得及害羞,火車便停了下來,紐特向外張望後愉快的開口,「到了。」
「啊,是。」他快步跟上,並希望外頭的冷風能夠將自己臉頰不斷累積的熱吹散。
他們最終下車的地方是個可愛的小城,空氣中隱約有股魁登斯不熟悉的氣味,他用力深呼吸,低頭苦思的模樣惹笑了紐特。
「這是硫磺的味道喔。」
「硫磺?」
魁登斯皺著眉覆誦,他不太喜歡這個氣味,太過刺鼻,像是他們為了種植樹木植物而調配的魔藥,每當紐特開始調製的時候魁登斯總是偷偷閃到上風處。他不知道紐特為什麼帶他來這裡,也不懂為什麼空氣中瀰漫著如此氣味的地方竟會有這麼多人——他們穿著類似浴袍的服裝,但布料看起來更細緻硬挺,上頭還有著精美圖樣——每個人看起來都開心極了,歡聲笑語飛散在難聞的空氣之中。正當魁登斯困惑不已的同時,紐特站到了他的身邊,將一串他從未見過的東西塞到他手裡。
「這是?」
「吃吃看。」
他低下頭瞪著手裡亮晶晶的物品,紅色的草莓被包裹在透明外殼裡,他試探性的伸出舌尖輕舔,甜甜的氣味傳來。然後他稍微使上一點力氣,清脆糖衣應聲碎裂,麥芽糖的甜味混合著草莓微酸的汁液一起滾入喉嚨裡,魁登斯驚喜的瞪大眼睛,他原先就喜歡甜食,這種異國的零食讓他第一次嘗試就深深愛上。
紐特看著魁登斯飛快吃掉串在一起的三顆草莓,連忙出聲要他不要急慢慢吃,魁登斯意識到自己居然忘了分一顆給紐特,驚慌地露出懊悔表情,口中的甜食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少年雙頰塞滿而鼓脹的樣子實在可愛過頭,紐特拍拍他的頭無奈卻溫柔的笑了開來。
「沒關係的。」
「可是……」
眼看魁登斯仍然一臉歉疚,紐特想了一想然後說,「不然這樣好了、」
「什麼、唔、」
一個淺淺的吻堵上了他的嘴,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輕巧探出舌尖捲走了魁登斯口腔裡的草莓,他咂咂嘴對於這股酸甜的滋味表示滿意,「相當不錯呢。」
「是、是的。」沒有想過對方會做出這般舉動的少年愣在原地,直到紐特走在前方回過頭朝他招手才終於回過神來,他舔舔嘴唇,草莓糖葫蘆的餘味似乎還留在上面。
兩人並肩走在石子鋪成的窄小道路上,兩旁都是一間間商店,西方臉孔在這裡顯得很突出,每家店的老闆都熱情的朝他們呼喊。魁登斯雖然聽不懂卻能感覺到他們的歡迎之意。紐特偶爾會停下來欣賞那些美麗的小裝飾品或看起來非常可口的點心們,他會轉頭問魁登斯喜不喜歡,魁登斯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辦到的,但紐特總能一眼看穿他真心的渴望。
於是不過短短一條購物街還沒從頭逛到尾,魁登斯手上就已經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仙貝、饅頭、麻糬跟包子,沒見過的各種零食讓他目不暇給,雙手被塞滿不知該從何吃起才好。紐特正在跟某個賣羊羹的老闆娘詢問口味,魁登斯一面崇拜著對方因為周遊各國而練成的語言能力,一方面又趕緊扯著對方的袖子將他拉離攤位,以免他又買了一大袋幾乎能吃上三個星期的份量。
天色漸暗,小巷也點上燈火,他們倆從小丘上回頭望向整條街閃著光的模樣不禁讚嘆起來。魁登斯覺得心滿意足,他等待著紐特何時準備踏上歸途,可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卻一點也不著急,仍然拉著他到處玩到處逛,直到月亮爬上天空,最後一般火車的汽笛尾音消失在遠方空氣中,他才終於怯怯發問。
「紐特,我們該怎麼回家?」
「回家?」聽見魁登斯的問題棕髮的青年笑了出來,「不,魁登斯我們沒有要回家。」
「咦?」
「還記得你說很奇怪的氣味嗎?」
「你說硫磺?」
「對。」紐特笑得瞇起眼睛,「這代表這裡有一種非常非常珍貴的天然資源。」
英倫巫師神秘兮兮的模樣讓魁登斯更加疑惑了,他以為他們會移動到深山裡看一些很巨大的景觀,比如他曾經在夏威夷見過的熔岩遺跡,或是聳立在烏魯魯蒼茫大地上的艾爾斯岩。卻沒想到紐特拉著他轉進了巷子裡一間頗具風格的屋子,魁登斯跟著穿越狹窄的走道,走進推開的拉門後這才發現原來這兒是他們今晚下榻的旅店。
雅緻的日式裝潢讓他好奇的四處查看,紐特事先預約的精緻晚餐也是,每一道菜色送上來他都忍不住要驚叫幾聲,恨不得能夠把這樣美麗又美味的佳餚給永久保存下來。一旁服務的女侍也感染了魁登斯的興奮愉悅之情,端上了超乎想像的份量將他們餵得幾乎像兩顆成年的胖胖球。
一直到紐特從外頭呼喚他,魁登斯才從晚餐後的昏昏欲睡清醒過來。他推開往外頭陽台的拉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被安裝在屋外的——該怎麼形容呢,浴缸?
魁登斯不明白這是什麼,但這個裝滿水並冒著煙的凹槽很明顯是給人泡澡用的,白煙散發出濃郁的硫磺氣息,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天然資源。
「這叫做溫泉。」紐特說,「對於消除疲累恢復體力非常有效。」
魁登斯伸手小心翼翼往水面探了下,溫熱的水溫透過肌膚傳來,他想像若是讓全身都能浸在這般舒適的溫度裡,想必是非常舒暢美好的一件事。紐特站在他身後,他聽見衣料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聲,回過頭卻發現英倫巫師赤裸著上身正在解自己腰間的皮帶。突如其來的畫面讓魁登斯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倒吸一口氣困窘地站在原地,而紐特這才發現自己的舉動似乎驚嚇到了對方。他沒有忘記魁登斯的過去,那些受創的記憶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抹去,他應該更謹慎一點處理的。
「抱歉,魁登斯。」他停下手邊的動作,「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不,」魁登斯說,「沒事的,我只是需要、需要去喝杯水。」
說完,他便急忙轉頭回到房間內。紐特看著他的背影,原先想追回去,卻在轉念之間決定放他一個人冷靜一下。
他泡進溫熱的泉水中,感受著被溫熱包圍的放鬆,遠方層層疊疊的山巒襯著明亮星空令他幾乎忘卻這些日子為了奇獸和書稿忙碌的辛勞。但他忍不住也想,自己如此疏忽以為能夠帶給魁登斯一個驚喜的舉動,也許又會造成少年心理上的壓力跟陰影。太失敗了。他本意不是這樣的。
紐特抬起頭朝著月亮吐了口氣,然而眼角卻看見一道身影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靠近。
「魁登斯?」紐特立刻出聲叫他,但一轉過頭去少年就慌張得又打算逃跑。紐特只好將臉撇到另一側,直到魁登斯磨磨蹭蹭的將衣物脫去並踏進浴池為止,他感覺到少年坐到了自己身邊。他轉過頭去,魁登斯的臉有一半埋在池水裡,只露出兩隻眼睛,留長了些的頭髮稍微沾濕了些,貼在臉頰上。他忍不住伸手替他撥開,在他的額頭上留下簡單的吻。
「我很抱歉,魁登斯。」
「沒什麼需要抱歉的,斯卡曼德先生。」魁登斯說,「我很感謝你準備的這一切。」
聽見魁登斯的話,紐特只是模樣奇怪的直盯著他,魁登斯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些什麼,驚慌發問後只見年長的巫師露出一抹笑容說,「斯卡曼德先生?」
「紐、紐特。」魁登斯發現自己又下意識用上過去習慣的稱呼,連忙改變稱呼的同時卻不禁害羞起來。他將臉更大面積的埋進泉水裡,紐特怕他把自己淹死,只好一把將他撈進自己懷裡。
肌膚相觸的那瞬間,兩人都瞬間停止了動作。紐特在心底大聲譴責自己的衝動,他懷中的魁登斯感覺起來全身都繃緊了,一動也不敢動。也不是沒有擁抱過,在他們察覺到對彼此的心意之後更是時常交換親吻,然而更進一步的事情,沒有人提起過。
他們就這樣尷尬的靠在一起,誰也不敢先動作,泉水溫暖的包圍他們兩個人,然而肌膚相貼的地方像是火灰蛇的卵般炙熱,有些什麼一直被忽略隱藏的欲望蠢蠢欲動。
渾身的血液都違反了身體主人理智的意願集中到了某處,紐特在忍耐了幾次後發現不對勁,他沒辦法控制。在事情演變成更糟糕的情況之前,他連忙向後退,讓魁登斯離開了自己手臂的範圍。
他以為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儘管這種房間附設的浴池都不大,但他盡可能將自己縮到另外一個角落,只要距離適當,他還是有一定的自信可以冷靜下來。然而正當他緩緩移動之時,一雙手臂卻從他腰間纏了上來。
魁登斯阻止了他遠離的動作,主動將自己的身體靠上他的背,紐特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瀏海掃在自己肩胛處發癢的觸感,也能感覺到少年的額頭抵住該處而灼熱吐息不斷隨著呼吸傳遞過來的頻率。
「……魁登斯。」紐特深呼吸後開口,「請放開我。」
「不。」少年倔強的嗓音傳來。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較年長的巫師咬牙繼續說,隨著魁登斯搖頭的動作他的腦袋在他的背上蹭來蹭去,而那讓事情往糟糕的方向狂奔而去,紐特試圖擺脫魁登斯的束縛,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少年在這幾年之間成長得幾乎跟他力量相當。也難怪,每天跟著他做些體力粗活,正值成長期的少年自然不是原先他們相識時的那副模樣了。
「魁……」眼看對方絲毫沒有要讓他離開的可能性,他索性轉過身正面面對對方。看著少年,他這才發現魁登斯竟比他認為的還要成熟了許多。原先營養不良的身子長出肌肉,手臂的線條非常結實優美。更令他驚訝的是,魁登斯用著非常堅定的目光看著自己。
不再是過去那個畏縮害怕的男孩。
如今的魁登斯已然是個成年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紐特為自己的自以為是感到羞愧,他一直以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魁登斯好,就算關係已經進展到超越親情來到愛情,但也許自己還是一廂情願的不肯接受魁登斯早就已經能夠為自己的人生做決定。
「紐特。」魁登斯咬著下唇,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將紐特拉近自己,他的雙唇貼上對方的,主動給了他一個吻。
「紐特,紐特,紐特。」
魁登斯呢喃著他的名字,雙唇在他的下顎和頸脖間游移。英倫巫師在心底呼喊梅林,再這樣下去他可沒把握了。
就在此時魁登斯擁抱的動作更用力了些,他們倆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沒有任何阻隔。紐特知道那個貼上自己下腹的東西是什麼,魁登斯的吻持續著,像小鳥般不斷啄著、索取著紐特。
事已至此,紐特嘆口氣,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下身同樣興奮起來,跟魁登斯的蹭在了一起。但他仍然沒有進一步行動,只是再一次拉開與魁登斯的距離。
少年回望他的目光帶著不解與難以忽視的失落。紐特扶著他的肩膀,擺正了臉色開口。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說,「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魁登斯眨眨眼,然後慎重的點頭。
「我愛你,紐特。」他說,而後像是豁出一切般反問,「你呢?」
他沒有等到一個答案。
紐特的吻直接說明了一切。
直到這一刻魁登斯才知道,他們之前所交換的親吻都遠遠比不上現在的還要熱烈,還要充滿慾望。
紐特不再像印象中那般溫柔體貼,他的舌強硬地撬開魁登斯的牙關,像一場颶風一樣佔領了他,他的呼吸被奪去,舌尖與紐特的交纏在一塊,被吸吮、被輕啃。唾液混合在一起從嘴角溢出,分不清是誰的,他們像是在比賽般沒有人願意認輸,一直吻到彼此都喘不過氣為止,分開的時候還牽起了細細的銀絲。
紐特沒讓他好好喘口氣,原先抱著他的雙臂就沿著纖瘦但結實的背肌一路向下而去。魁登斯將頭埋進對方的肩窩裡,第一次被用如此方式觸碰,他很不習慣,但是卻很喜歡。他的臀部可以感覺到紐特那雙手掌撫上輕輕揉捏的力道,他發出淺淺的悶哼,對方的手指在他光裸的臀側來回撫摸,用指尖掃過臀峰,又用掌心掐起豐滿圓潤的臀肉,不斷揉捏又放開,享受著那充滿彈性的手感。
慾望被更強烈的撩撥起來,魁登斯感覺到自己的下身開始傳來難以忍受的脹痛。他閉起眼睛,那私密的器官因為紐特不間斷的刺激而完全興奮起來,魁登斯覺得舒服,卻又充滿了愧疚感。
他回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夢遺,那是接近他十四歲生日時的事情。
那個清晨他起得很早,太陽甚至都還沒從大樓間露出一點跡象來。他蜷縮在過短的床板上,身上掩著薄毯卻仍然露出細細的腳踝。他睜開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比預定時間還要早清醒,他是如此的缺乏睡眠,每天從早到尾都為了母親指派的工作忙碌,每一秒的睡眠對他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他不應該如此浪費。
然而從天空中雲彩的變化他知道距離真正的起床時間也不遠了,若他現在重新回到夢境之中,勢必會錯過母親規定的時刻,他可不想在一天的開始就被皮帶抽打。
但當他掀開幾乎沒有什麼遮蓋作用的毯子打算起身時,雙腿之間的溼粘感受卻令他頓住了。
一灘半乾的黏稠印漬出現在他的鼠蹊處,帶著陌生的腥氣。
那一天他在浴室裡刷洗自己直到錯過早餐時間,母親怒氣沖沖將他從蓮蓬頭底下拽出來,濕答答的頭髮沿路留下水痕。皮帶再度落在身上,疼痛跟困惑一起包圍住他。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母親厭惡的目光跟冰冷的語調讓他感到羞恥又內疚,他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跟以前不一樣了,只是他不敢問也不敢反抗那把貼在他耳尖上的刀刃。隨著頭髮一綹一綹掉在地板上,魁登斯明白了那就是必須隱藏起來的事情。
於是年輕的、剛發育的、逐漸轉變為大人的興奮感被羞恥掩蓋,可笑的髮型日日夜夜提醒他,他是屬於新賽倫復興會的,對於其他,別抱持著無謂的希望。
自此之後成長帶來的變化只令他感到苦惱,每天清晨他都會在日出之前驚醒,只為了查看自己褲襠是否乾淨依舊。他逐漸習慣躲開母親跟其他孩子處理沾上髒污的底褲,卻阻止不了清洗時冰冷的寒意以及發自內心難以排解的不安。
直到他更大了些,魁登斯還是搞懂了那是怎麼一回事。但那已經來不及了。性帶來的只有羞愧與疼痛,是不能言明的禁忌。
紐特發現了對方的神情,魁登斯皺緊眉頭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痛苦。但喉間發出的低吟卻完全相反,他的身體仍然自然地順從原始欲望,碰觸和撫摸,痛苦而愉悅。兩種對立的情緒在他體內針鋒相對,互相碰撞最終爆發開來。他幾乎要被撕裂,矛盾與不安淹沒他的理智。
直到紐特親吻他眉間深刻的紋路時,魁登斯才發現自己其實是這麼需要人發現他,並將他從那個看不見的囚禁之中解放出來。紐特的嘴唇溫柔地撫平了皺摺,魁登斯的眉間終於舒展開,他任由對方安撫性的親吻落在眼皮上,他長長的睫毛顫動,紐特嚐到一些鹹鹹的氣味。
魁登斯主動讓身體往前蹭了蹭紐特,他現在已經不再害怕了,或者至少,不再像之前那麼害怕又自責。
他感覺到對方雙腿之間的東西也跟自己一樣昂起了頭,性器卡在他們靠在一起的地方,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魁登斯將手往下探,他知道怎麼做會舒服,儘管從來沒有人教過,但生命自會找到出路。魁登斯過去總帶著自我厭惡的羞恥碰觸自己,在深深的內疚中射精。
然而就在他摸索著要圈起兩人(其實主要是紐特)的陰莖時,較年長的奇獸飼育家卻阻止了他。紐特似乎還沒打算要進行到那,他抱住魁登斯的腰,將他輕輕放在浴池邊,自己則是擠進了魁登斯的雙腿之間,溫和的笑臉距離他極近,美麗的藍眼睛裡倒映著自己的模樣。紐特伸手捧著他的下巴像是捧著快要孵化的兩腳蛇的蛋一樣慎重,紐特與他接吻,啃咬著他的下嘴唇,魁登斯只能發出細碎呻吟來回應。
比起急躁地滿足自己的欲望,紐特想,他更希望魁登斯感到舒服。舒服且安全。他的手指順著魁登斯鎖骨的線條一路來到他的胸口,魁登斯仍然留著一些些少年的體型,並排在肌膚底下的肋骨形狀清晰可見。他將掌心貼在魁登斯左胸,感受底下微微跳動的起伏,他微笑,然後低頭在那裡印下一吻。
泡過溫泉的身體泛著熱氣,從裡透出美麗的瑰紅色。魁登斯害羞得伸手想推開紐特,可是身體卻背叛自己的意識,主動挺出胸膛渴求著更多。於是下一秒胸前的小小凸起就被試探性的輕輕舔過。魁登斯像被電擊似的弓起身體,強烈的刺激令他倒吸了一口氣,紐特抓住那瞬間,雙唇覆上,先是親了親他的乳尖,然後輕輕含住,讓舌尖沿著那一小塊突出的頂端畫著圈。
「紐、紐特、」魁登斯驚慌地叫出對方的名字想阻止他繼續這麼害羞的舉動,然而伏在他胸前的那人卻沒有因此停下來的意思,紐特聞言只是抬起目光,由下而上的看著魁登斯。
目光交會的時候映入他眼簾的是喜歡的人吸吮著自己胸口的模樣。不管是視覺還是觸覺都太過刺激,魁登斯瞬間紅透了耳根,他靠著浴池的邊緣無處可逃,只能咬著下唇看著自己另一邊的乳尖明明沒有受到刺激,卻也跟著逐漸充血挺立起來的模樣。平時總對著奇獸們自稱媽咪的男人如今吸吮著自己的胸口,魁登斯感到一股微妙卻愉悅的心情從胸口蔓延開來,隨著心臟跳動融在血液裡送到全身。他在紐特改用牙齒小力啃咬著紅腫乳尖的時候仰起頭,朝天空發出無聲的吶喊,他繃緊身體感受這股在身體裡竄動的慾望,被忽略的另一個凸起也被手指捏著摩擦,點燃了更旺盛的慾望之火。
紐特愛撫的動作相當輕緩卻確實,指尖因為長時間的勞動而磨出密密麻麻的薄繭,如今成了最能引發魁登斯顫慄的工具。他的每一個撥弄和輕擰都能逼出魁登斯喉間低喘的呻吟,他折磨著魁登斯胸口的小點,讓對方的喘息逐漸急促起來,同時也覺得自己被對方那性感卻純真無比的低喘給苦苦折磨。雙腿之間的性器早已完全興奮勃起,腫脹難耐地翹起貼在自己的下腹上。但他強迫自己不要著急。不要急。紐特.斯卡曼德。他持續用最挑逗的方式觸碰魁登斯,讓年輕的愛人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情慾及喜悅之中。
旖旎呻吟逐漸轉變為低聲的鳴泣與渴求的呢喃,魁登斯發出的聲音跟先前被闇黑怨靈束縛時完全不同,紐特可以輕易分辨出其中微妙的差異。魁登斯的每一個單音和呼吸的頻率都在在傳達了少年強烈的欲求,紐特恨不得將那些全部都用吻吞嚥融化到自己的身體裡。
事實上,他的確這麼做了。親吻從來不曾停止,他在魁登斯赤裸的身上留下許許多多痕跡,覆在那些或新或舊的傷痕之上。新的是他這幾年來跟著紐特上山下海得到的榮譽徽章,舊的則是被安穩封存的過去。紐特一一親吻它們,不將它們當成醜惡的回憶,反而用最溫柔的方式像是撫平他的恐懼一樣,告訴他那些傷痕是美麗的,屬於他的一切都是美麗的。
——魁登斯。
——魁,親愛的。
紐特會這樣喊他的名字,語氣像是在呼喊全世界最珍貴的事物。魁登斯覺得自己幾乎要溺斃在這樣的溫柔愛意之中。他急促的喘息,當紐特將手指和吻終於移動到他的肚臍,並淺淺的、試探性的戳刺那個小小凹陷處時,終於忍不住胯下的衝動,一股濁白的液體噴射在紐特胸口和頸脖處。
「我、我、我很抱歉、」魁登斯慌慌張張的道歉,面前的紐特因為這個突發事件而停下動作,他以為對方生氣了,畢竟他弄髒了對方的身體。老天。他急忙伸手想替紐特擦去那些液體。然而棕髮的英倫巫師卻只是用指尖沾上了些,盯著它們幾秒之後朝他露出了溫柔的笑臉。
「舒服嗎?」他問。
魁登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回應。那瞬間的確是舒服到他無法控制,所以才會不小心射了出來,他不願意欺騙紐特,於是只好微乎其微的點點頭。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紐特竟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他看見對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溫柔。
「太好了,」紐特說,「我還擔心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不喜歡該怎麼辦。」
一股溫熱的情緒竄了上來,魁登斯用力眨眼,以免過度聚集的水氣從眼眶滑落。
「不,」他盯著紐特的笑容,雀斑點綴在他臉頰上,加以粼粼波光反射在藍色的眼珠,像極了星星。魁登斯移動身體讓自己抱住面前的男人,像抱住一整座宇宙。「我很喜歡。」
喜歡。
很喜歡。
非常喜歡。
魁登斯過去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麼渴望和誰在一起,這麼渴望和誰擁抱親吻,這麼渴望和誰以這種方式確認彼此的存在與愛。他讓紐特將自己的身體翻過來,雙手支撐在浴池的邊緣,往後挺出臀部。他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得不承認,他很緊張,雙腿微微打顫,但紐特的手握在他腰上,恰恰好的體溫跟力道安撫了他的不安。他能感覺到紐特的吻沿著他的脊椎骨移動,一節一節的,由上而下的,直到隱沒在臀部底下的尾骨。
接著他感覺到有什麼分開了他的兩片臀肉,往深處那個從未有人觸碰過的隱密方向探索著。那是紐特的手指,幾秒鐘之後魁登斯才突然意識到。他拒絕去想那濕滑的液體是什麼,只知道對方已經來到自己緊閉的後方入口處。他等待著侵入,也許會很痛,他想。然而那隻手指只是輕柔地沿著皺摺打轉,紐特壓低了聲音要他放鬆。他盡可能想辦法達到對方的要求,魁登斯深呼吸,擺動自己的腰讓它更低一些好讓紐特能夠更容易幫忙自己。溼粘的液體潤滑了那處,再加上溫泉的效果,皺摺很快便能夠探入一隻指頭。儘管做了心理準備,當異物進入體內的時候魁登斯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發出不適的低鳴。紐特安撫性地搓揉著他的腰,進入他的動作卻沒有停止。直到整隻指頭都順利埋入體內後,他才暫時止住了動作。
「還好嗎?」他問。
「嗯……」魁登斯回答,聲音聽起來帶些彆扭,「有點奇怪。」
「很快就會好的,我向你保證。」
紐特從來沒有欺騙過他。魁登斯想。他抿著唇忍耐著手指在體內來回挪動的異樣感,穴口逐漸不再那麼緊繃,當指尖的薄繭抵到某塊柔軟的內璧時,魁登斯發出一句呻吟,同時感覺到腰部一陣酸軟。幸好紐特一直撐著他,才沒讓他直接摔回池水裡。
「別擔心。」紐特一面說一面朝那個點再度戳刺,酸軟的刺激不斷湧上來,奇妙的是,隨著手指的動作,那股不適逐漸轉變成難以抗拒的快感。魁登斯不禁開始擺動腰臀配合著紐特的手乞求更多。紐特眼看一隻手指已經能順利進出後,這才緩緩加入第二隻指頭。魁登斯的穴口輕易的接納了他,於是紐特考量之後便提昇了抽插的速度跟力道。他在溫暖的甬道內來回進出,輕柔拓開那一圈皺摺,他彎起手指用指節頂弄魁登斯的敏感處,直到魁登斯弓起背發出高亢的喘息聲。他緩緩讓手指退出,原先被填滿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空虛,魁登斯還沒來得及回頭詢問,一個比手指還要熱、還要堅硬的物體就抵上了那處。
那是紐特的……魁登斯不敢細想,他吞了吞口水,瞇起眼睛在紐特終於進入他的時候咬住自己的下唇,忍受皺摺被更徹底撐開時的疼痛。
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維持著一貫的溫柔作風,他沒有急著全部一次進去,只是配合著魁登斯的呼吸,他扶著魁登斯窄小結實的臀部跟自己怒張的陰莖,慢慢的、一吋一吋的將自己放進去。
完全沒入的那一瞬間他滿足的吁了口氣,溫暖濕潤又緊緻的甬道完整包覆著自己,魁登斯的體溫比他想像的還要來得高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溫泉的緣故。紐特看著身下背對自己的年輕情人,形狀美好的裸背上全是自己方才留下的痕跡,往前延伸的脖子和後頸有著柔軟性感的曲線。魁登斯突然感覺到有雙手正輕輕撥弄自己汗溼的頭髮,他偏了偏頭讓紐特的手指滑過自己的耳朵,像隻順服的小動物般享受著他的撫摸。就在此時埋在身體內的性器開始慢慢動了起來,紐特一面挺動自己的腰一面不忘安撫魁登斯。成年男人完全勃起的陰莖畢竟不能跟手指相提並論,他能從魁登斯身體展現出的肌肉線條看出對方其實並不是非常舒適。但這是必經的過程,除了盡可能放輕動作並且讓魁登斯的注意力擺在會令他感到愉悅的觸碰上之外,他沒有其他的辦法。
幸好在幾個緩慢的抽插之後,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魁登斯逐漸習慣了被填滿的充實,原先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些,他喉間溢出的呻吟也漸漸染上了更多情慾的氣息。於是紐特小心翼翼地加快速度,池水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擺盪晃動,濺起了些許水花。魁登斯聽見嘖嘖水聲,原本還以為那只是他們腳下的溫泉受到震盪產生的聲響,然而隨著紐特挺弄的速度和頻率都提升,他這才意會到自己聽見的聲響其實來自於兩人相結合之處。
被當成潤滑液的濁白精液在穴口被磨成泡沫,皺摺不斷張開又縮起,被填滿和被包覆的快感讓兩個人都忍不住粗喘起來。魁登斯主動擺動臀部迎合紐特的動作,他挺出自己的下身,本能地讓對方的每一次進入都能直直對準敏感點而去。肢體撞擊的聲響、黏膩的呻吟混合著不絕於耳的水聲,魁登斯覺得自己就像個即將沈沒的小船,在紐特的愛裡分崩離析而後又被重組起來。
快感來得又急又猛,他能夠感覺到紐特埋在他體內的陰莖更漲大了一些,他知道這代表什麼,他自己已經射過一次的下身也因為高漲的情慾而再一次勃起,卻因為他們現在的姿勢而可憐兮兮的抵在粗糙的浴池邊。他的手肘也是。魁登斯不是很在意,因為就算是如此,他也幾乎要再度來到高潮邊緣。但是正當他以為紐特同樣也即將高潮時,體內的抽動卻突然停了下來。他不解地回過頭,卻對上了英倫巫師抱歉的目光。
「梅林的鬍子啊,我們不能這樣。」紐特說。
魁登斯以為他後悔了,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沒想到自己卻被抱了起來。魁登斯只能伸手攀住對方,讓紐特帶著自己回到房裡。床墊已經鋪好,紐特將他輕輕放下,溫暖柔軟的被窩立刻支撐住他,年長的巫師將兩手撐在他的兩側,檢查了他的手肘,低語著幾句治療魔法,接著微笑撥開他垂下的瀏海,然後說,「第一次可不能隨隨便便啊。」
魁登斯想說他並不覺得有任何隨便的地方,可是紐特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說不出話來。綿綿細吻再度落下,他只能抬起下顎甜蜜的接受。
同樣抬起來的,還有別的某些東西。當然了。這樣的姿勢讓他們的陰莖蹭在一起,溼熱的、黏滑的、充滿情慾而完全勃起的。紐特的上身還貼在他胸口,魁登斯覺得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肯定被對方那對敏銳的耳朵捕捉得一清二楚。髮絲搔在光裸肌膚上的觸感如此親暱,他忍不住將手指插進那自然捲的棕色叢林裡,擁著對方的後腦杓將他們之間的空隙完全消滅。
想成為一體。
當紐特的手逐漸游移到他細瘦的腰身,並且一路往下將星火沿著恥骨和鼠蹊在他赤裸的身上蔓延時,魁登斯擺動臀部讓他倆的性器能夠更緊密的貼合。他期待著再次被填滿,後方的穴口收縮著渴望對方入侵,此時任何一點微小的接觸都令他難以忍受,紐特過於紳士的英式作風也是。
奇獸飼育家的手掌穿越魁登斯下體溼潤的陰毛,圈住年輕人的翹挺性器輕輕上下套弄,魁登斯發出嗚咽,他伸手阻止紐特繼續這麼做,換來對方不解的目光。
「我想要……」他說,滿臉通紅。
紐特自然知道魁登斯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微笑著點頭,鬆開握著對方性器的拳心,魁登斯以為對方馬上就要再次進入自己,他深呼吸做好準備。
然而紐特的下一步動作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當光裸的雙腿被往兩邊輕輕架開,下體完全暴露在對方視線之中毫無遮蔽時,魁登斯感覺幾乎要被直衝大腦的羞恥心溺死。他試圖合攏自己的腳,可是紐特卡在那裡,以一種充滿愛的方式直盯著他。那股視線令年輕人輕輕顫抖,他感覺自己被看穿,從裡到外,包含最隱密的部份。
感覺到身下人不斷發著顫,紐特垂下眉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輕聲唸了個保暖咒。一陣暖意包圍他們,溫度舒適極了,可魁登斯還是發著抖。較年長的巫師偏頭一想,瞬間理解了這股顫抖的緣由。他於是從膝蓋開始用一種安撫的節奏輕撫著對方。那雙總是細心照料著奇獸們的手像是有魔法一般(實際上也確實有),安心感透過彼此相觸的肌膚傳來,紐特捧著他的腿在膝上細細親吻,接著是大腿,少年線條優美的肌肉繃緊又放鬆,英倫巫師順著紋理一路愛撫並留下啄吻,細嫩的內側被染上點點殷紅,屬於他的印記。等到魁登斯意會過來時,對方的頭顱已經埋在了自己的鼠蹊處,他又慌張起來,私密部位就在對方的臉頰邊,興奮和羞恥交雜著,魁登斯覺得自己的陰莖又更硬了一些。
就在下一秒,他看著對方朝自己露出一笑後緩慢俯身,親吻再度落下,而這次卻是直接停留在他紅脹飽滿的蕈狀頂端。
紐特對待它就像對待某種需要呵護的奇獸,溫熱口腔從頂端含下,魁登斯這輩子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經歷比摧毀紐約市還要令他感到混亂的事情。紐特的舌頭貼附上來,沿著柱身和筋絡來回舔弄,唾液混合著從頂端汨汨滲出的透明液體隨地心引力向下流,腿根處像一窪沼澤閃著誘人水光,紐特就是那個深陷在裡頭卻心甘情願不打算離去的人。
跟手掌比起來,口腔給予的刺激根本是不同等級,紐特的每一個吸含幾乎要逼瘋他,魁登斯發出急促的喘息,卻忍不住配合著紐特的頻率往上挺起自己的下身讓對方能含得更深更緊。柔軟舌葉擦過頂端小孔時他劇烈的震動了一下。紐特在此時拉起他的雙腿,掛上自己的肩。魁登斯的背部瞬間騰空,他下意識扣緊了小腿,讓自己跟對方的連結更穩固。紐特讓他巍顫顫的陰莖離開自己溼熱的口腔,他扶著少年光裸的臀部,將自己的性器對準了後方被冷落的穴口,重新把自己送了進去。
再次被填滿的充實感有效的分散了前方性器瞬間失去撫慰的空虛,在幾次緩慢的抽插之後後穴再度習慣了異物入侵的不適,尤其紐特早已摸透自己的敏感處,每一次的挺入都盡可能的壓在那個點上,前列腺液流得一塌糊塗,就像魁登斯此刻攪成一團完全無法思考的大腦。背部以下騰空讓他有種很迷幻的不真實感,像是翱翔在空中一樣。
天空,魁登斯想。他從小就瞪著新賽倫復興會窄小的窗,紐約市一片灰暗,只有遠方稍微能看見一點點藍天。也許哪一天自己也能像那些飛鳥般展翅高飛,離開現在的生活。這樣的願望隨著成長逐漸萎縮凋零,幾乎看不見一絲碎片。直到遇見了現在擁抱著他的男人。紐特找到了自己,發現了自己,最重要的是,他接納了這樣的自己,並將他救了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好好地傳達出自己的感激和愛,但紐特呢喃著他的名字,扣著他的髖骨用彷彿要貫穿這具身體般的力道擺動著,將自己最炙熱的部份送給魁登斯。少年幾乎要為此哭泣,他伸手擋住眼睛,不願讓對方看見,可是紐特卻出聲哄他,「別遮著,魁,我想看你。」
他如何能拒絕紐特這般低沈且富含情慾的嗓音?他鬆開手讓對方直視自己,四目相對時從紐特那傳來的濃烈感情還是讓他滲出幾滴眼淚。
「別擔心,魁,你只需要享受就好,一切都交給我。」紐特向他保證並偏過頭親吻他的腳踝。魁登斯融化在這波溫柔之中,他於是完全將自己交付給對方,在一次次直直撞進身體內的挺弄下發出滿足的嗚咽。
魁登斯破碎的呻吟和低喘就像是最純粹毫無稀釋的愛情靈藥,紐特對於自己竟然會像個初嚐性愛滋味的年輕人一般,只要一點點來自愛人的小小反應便能讓他更硬上一些的反應感到驚訝。事實上,遇見魁登斯之後他發現太多太多對自己改觀的地方,比如說,他從未對一個「人類」展現出這個多的興趣(當然了,麗塔雷斯壯不在他所談的範圍之內,那是個久遠的校園記憶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在奇獸飼育的旅途上能夠有個同伴是這麼愉快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像這樣去愛人。是魁登斯讓他知道自己還有能力可以去愛,去發自真心的和人類發展情感,是魁登斯讓他知道這世界上原來真的還有如此純粹美麗的靈魂。他們都不是完美無缺的人,甚至他倆的相遇在當時看來可說是最糟糕最悲傷的開端。然而正是這樣的際遇讓兩個傷痕累累的人走到了一起,他們治癒彼此層層疊疊的、不為人知的傷口,用溫柔的愛意縫補彼此,直到那些黑暗的過去都不再是夜裡驚擾的夢魘,直到他們都能抬頭挺胸的走下去。
是魁登斯讓他發現這一切。
紐特由衷感激。
高潮來得又急又猛,他緊緊抱著魁登斯,強烈的快感讓少年用力攀住他光裸的背,指甲用力鑲進他的肩胛骨側。紐特想退出來但魁登斯不讓他這麼做,年長的巫師於是順從他年輕情人的意願,在溫熱緊緻的甬道裡射了出來。
魁登斯也射出了他今天晚上的第二次濁白體液,短時間內連續高潮兩次令他累壞了,他喘著氣癱軟下來,紐特親親他的額頭,順手施了個清理咒。這很好,魁登斯想,因為紐特退出自己時,他感覺到兩腿之間有什麼濕滑的東西正緩緩流出。紐特又召喚了擺在一旁的日式浴衣,他簡單的替魁登斯套上,遮掩二月夜裡尚低的氣溫。幸好魁登斯太過害羞而沒能與他四目相對,不然他就會發現紐特刻意偏著頭不敢直視他的身體——魁登斯的全身落滿了吻痕,就像花一般美麗地綻放著——而那將非常有可能再度激起他的慾望。
他們安靜的靠在一起享受難得悠閒的獨處時光,魁登斯在紐特的懷裡蹭了蹭,他喜歡紐特身上總散發著令人感到安心的氣味。月光皎潔,窗外搖曳的樹影落在他們倆身上。
「這是什麼?」他問。
「這是櫻花。」紐特說。
「花?可惜沒能看見它們盛開的樣子。」
紐特柔柔地笑開了,他的手輕輕一揮,原先乾枯的樹枝突然開滿了粉色的花。少年驚訝的張大了嘴,施法的巫師則是湊上去偷了幾個吻。
之後魁登斯看過很多次櫻花盛開的模樣,但是沒有一次比他記憶中那棵不合時宜的櫻花來得更美。
沒有什麼比他們之間的愛情來得更美。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