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聽前輩的話》
雖然是自己下的決定,但在「收到包裹」和「打開包裹」這明明應該是一氣呵成的動作之間,卻硬是被他千絲萬縷的內心活動弄出了巨大的一人時間差攻擊。
說起來,到底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月島螢自己想不明白,若回去推敲事情起因,就連造成現在這局面的其他幾位當事人大概也只覺得莫名其妙——在排球推廣協會的活動上見到了過去學生時期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他校學長,想起好多年前對方一針見血的評論因而像是被下了蠱般在購物網站上購買情趣用品,以上這段論述就連他都覺得荒謬。
事實上,真的荒謬過頭。
月島想。
當年在第三體育館被木兔一句「你打排球不覺得開心,是不是因為你打得不好啊?」給震攝的自己,最終改變了自己看待這項運動的角度,成功在高中生涯裡找到了排球的有趣之處,至於畢業之後成了職業球員這點,就連過去的他自己都不敢想像。在那之後他便深深受到這句話的影響,遇上困境時腦子裡總會浮現木兔那爽朗而不帶偏見的嗓音,問他,「你找不到樂趣,是不是因為你做得不好啊?」
嚴格說起來,也不是沒有樂趣。他指的是和山口之間的,床事。
畢竟身為男性,身體的構造就是如此,每一次的抽插和射精當然都帶來歡愉快感,從山口的狀態看起來,對方似乎也沒什麼不滿之處。然而,就和過去打排球一樣,你若是問他,和山口上床開心嗎?愉快嗎?找得到樂趣嗎?月島螢大概也只能說,開心是有,愉快也是有,但樂趣……與其說是樂趣,不如說,交往狀態的兩個人似乎就必定會做這檔事。雖說不上已經變成例行過場,但多少也對於身邊大多數成年人在這個過程中到底都感受到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多人沈迷於性愛感到困惑。
帶著這樣的前提,那日在活動會場,作為主辦方代表的黑尾和他打招呼,不過簡單說了句,「過得好嗎?」他還沒來得及回應,遠遠又聽見過於爽朗的聲線朝他喊道:「眼鏡君!好久不見!最近開心嗎?」時,他心底沒來由的,就響起了一句——「你和山口上床不開心,是不是因為你砲打得不好啊?」
意識到這件事的月島當然很震驚,但他沒有洩漏絲毫異狀,依然維持一貫半冷淡半禮貌的態度和過去的相識們交流。沒有人知道在那一瞬間月島螢的人生有了多大的改變,好吧,或許情趣商品銷售網站的出貨人是個例外。但總之,在經歷了一切心理建設後,一個署名月島的包裹送到了他手上。
該開嗎?不該開嗎?
說實話,就算包裹已經到了自己手上,月島還是很掙扎。他並不覺得自己和山口之間的關係有任何問題,甚至,就算上床沒有「樂趣」這件事也不是多大的、需要解決的困境。然而作為一名凡事講求效率並無法接受未解問題堆積的優等生,他終於牙一咬,扯開包裝,以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心態掏出了那根假陽具。
——糟糕了。
然後他想。
要將這玩意放進自己的身體裡,似乎真的得具備千萬人吾往矣的犧牲準備。
他將巨大的假陽具握在手裡,沈甸甸的份量令他忍不住眉頭一皺。雖然不曾當過接受的那方,但他當然不會不知道那本就不是用來進入的器官在被侵入時會有多大的不適。山口雖然沒有抱怨過,但月島也總是會顧慮到他的狀態,潤滑和擴張都做好做滿。就算如此,每當自己進入時,對方的神情依然會洩漏出痛苦。
好吧。看來這是難以避免。
月島重重嘆口氣,握住假陽具,然後再重重嘆口氣。
因為一句甚至根本只是腦子裡的回音的話而認定自己和伴侶的床事也許是觀看角度的問題已經夠荒唐,為此決定嘗試改變角色更是無稽,至於現在他脫光下身趴在床上一手拿著假陽具一手沾著潤滑的畫面則應該稱之為怪誕。月島眼睛一閉牙一咬,將潤滑液隨意抹在矽膠玩具上,便將手往後一探,巨大的頂端對準了自己方才在浴室花費了超長時間才終於突破心防做好清潔的後庭入口,他一點一點試探性往前推送,緊緻的皺褶聞風不動。月島輕輕嘖了聲,接著下定決心使上點勁,終於才讓巨大圓滑的頂端探入自己的身體內。
肌肉被頂開的感受確實不太好,月島感覺到一陣異樣的疼痛。雖不至於難以忍受,但也完全稱不上愉快。山口平時都是這樣的嗎?他想。他們或許得重新思考伴侶之間是否真的需要性愛這檔事。
然而事情起了頭就必須繼續。月島忍耐著不適讓假陽具在自己體內稍稍前後挪動,理論上在骨盆腔的底部、直腸前恥骨後有個核桃般大小的突起,據說一但刺激那兒便會產生驚天快感。這些知識他當然是在網路上看來的,生活中落實在山口身上倒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的反應。說起來,山口在跟他做愛時,真的舒服嗎?
從沒想過一場見老友的體育活動會引發自己的存在危機,想到自己居然浪費練球的時間在這裡幹這種蠢事,月島螢便忍不住懊惱地趴倒在床上,還在體內的假陽具因而改變了角度,不偏不倚抵上了那個軟軟的突起。他周身一震,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一口氣攫住,肌肉瞬間緊繃起來,心跳和呼吸都不知不覺加快了頻率,鼠蹊處好像有團火苗正在被點燃,順著脊椎緩緩上攀。
他握住假陽具的底部,試圖將它往外挪,頂端再度磨過敏感點時,喉嚨收不住呻吟,一聲低喘就這麼流瀉而出。
他震驚於自己竟能發出這樣的聲響。一手摀住嘴,另一隻手卻不受控制地開始抓著體內的玩具抽插起來。過去他從未對這些矽膠製成毫無溫度的人造物有過興趣,山口一度問他要不要買點情趣商品助興,他也總是不屑一顧。對比現在他倒在床上抓著假陽具的底端不斷將它往自己體內深處送的場面,簡直就是天與地的驚人反差。但他能怎麼辦呢。月島想。從下腹傳來的快感陌生卻高昂,他甚至不用伸手碰就知道掛在自己雙腿間的陰莖興奮得要命。老天。他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他還沒有空搞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一個更令他尷尬的情況卻突然降臨——他當然為了這次的嘗試做了萬全準備。確保商品包裝絕對不會透露出裡頭的內容物是基本,特意選擇了離自家公寓兩站之遙的超商取貨也是一點,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山口這兩天至大阪參展,理論上要到深夜才會回到仙台。
可是—--
「阿月……?」
身後傳來熟悉嗓音,月島甚至沒有臉回過頭去看。啊。好想死。他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過一旁的棉被將自己裹在裡頭,閉上眼睛蓋住耳朵就好像這樣就能將自己下身全裸倒在床上用假陽具捅自己的畫面從世界上抹去一樣。
不該是這樣的。
山口為什麼、為什麼、
很顯然腦子一片混亂的除了月島外,在這房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山口花了好長一陣子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眼見如果不出手干預,自家薄臉皮的男友大概就會因為羞愧而決心把自己悶死在棉被裡,他於是迅速將手裡的東西扔下,外套一脫便跟著爬上了床。
兩個成年男性的體重讓床墊向下凹陷,月島感覺到山口的靠近,將自己裹得更加緊。但山口畢竟也是人高馬大的成年男子,區區扯開棉被讓對方露出腦袋透氣這種事一點也沒費多少力氣。倒是——山口想。月島緊緊埋著臉死都不願意抬眼看他,從淺金頭髮底下露出來的耳朵像熟透的蘋果一般紅。
好可愛。山口忍不住靠上前,親親月島的耳殼。
「阿月。」他說,聲音低沈令月島躲在棉被下的身子微微顫抖。「阿月。」
就算是戀人的呼喚也沒能就這麼讓月島卸下心防,山口也不在意,他太了解月島,知道對方臉皮薄,這種時候與其逼他回應,不如給他一點台階。然而他太好奇月島的舉動,實在連一秒鐘也難以忍受。所以山口決定豁出去,他偏過頭想了想,既然月島不願意從棉被裡出來,那麼他鑽進去總不會有問題。這麼想著,他便掀起一角,趁著月島沒有防備,順著對方的背後鑽入被中。
「走、」月島剛要抗議,山口的身子就貼了上來。熟悉的體溫和屬於山口的味道包圍著自己,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包裹在西裝褲底下的下身就這樣靠在自己的臀上。
「阿月……」山口的臉埋在他頸窩,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但卻十足性感。
山口是這樣的嗎?月島模糊地想。他的頭髮搔在自己的皮膚上,帶來細碎麻癢。月島只想縮縮身子,體內的那玩意卻背叛了他,再度蹭過敏感的那點。
「啊……」
帶著情慾的鼻音從喉間發出時,月島真的有了自盡的念頭。但山口貼在他背後的氣息如此溫暖,令他忍不住放鬆了下來。
感覺到懷中人不再那麼緊繃,山口也鬆了口氣。他用手玩著月島後頸上的短髮,一面輕輕問,「阿月不是說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怎麼突然自己……」
他體貼地沒有說完,但月島仍感到萬分羞恥,他該怎麼解釋這一切,無論什麼藉口聽起來都是胡扯,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能夠好好說明他之所以裸著下身拿假陽具抽插自己屁股的行為。除非……他想,除非……
「咦!阿月你居然、」
果然。山口聽了月島用枕頭蓋著自己的臉這才有勇氣坦白的事實真相後,發出驚訝呼聲。
「你笑吧。」月島開始自暴自棄,他將枕頭丟開,棉被也一併往旁邊一掀,頗有豁出去了的氣勢,他伸手正準備將還埋在自己體內害他如此丟臉的東西拔出,但山口卻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山口你幹嘛,放開我。」月島皺眉。
「不。」山口卻打斷他,在月島還搞不清楚他想幹嘛的時候,山口湊上前,在月島唇上落下親吻,然後他說,「試試看吧?」
「試、試什麼?」
「既然阿月有這個疑慮,難道不想確認一下?」山口眨著眼睛問,「還是說,比起和我,阿月更想用這個?」
山口的視線挪往還有一半在他身體內的假陽具,月島感覺自己的臉簡直熱到快要可以煎蛋。
「當、當然不是。」他連忙說,正覺得這樣的說法是不是會帶來什麼誤會時,果不其然山口便笑了起來。
「不、我,我也沒有、」他想反駁,不知道為什麼聲音卻越來越細碎,山口貼在自己身後的氣息令他顫慄,原先自瀆到一半被打斷的快感再度因為戀人而升溫,木兔前輩的聲音再度在腦中響起:「月島覺得和山口做愛不開心,是不是因為你做得不好啊?」
既然如此。
月島螢下定決心。
「山口。」他說。
「嗯?」山口其實也沒真的覺得月島會就這樣輕易接受位置互換,他只是隨口說說,對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性事他本就沒什麼意見,只要是和月島他都很好。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月島轉過身來,比自己高十五公分的人此刻將腦袋埋在他胸前,呢喃著什麼。
他將耳朵靠得很近,這才聽清了月島的話,他說,那就來試試看啊。
「你確定?」山口訝異地問。
月島沈默兩秒,接著冒出一句,「不要就算了。」
知道這又是男友害羞的表現,山口連忙出聲安撫。
「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阿月等我一下喔。」他朝月島紅到發燙的耳朵親了親,接著便伸手脫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月島螢盯著他看,忽然才意識到雖然山口比自己矮半顆頭,但和自己纖長的身材比起來,山口明顯看起來更壯一些。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他想。當初明明還是那個被人一推就倒,成天被人欺負所以老是跟在自己後面的。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彼此的裸體,但月島卻好像初次體認到山口忠這個人,在這些年間到底長成了多麼成熟穩健的一名男性。
尤其是,他低頭一看,對方胯間那雖然比假陽具小了一些卻毫不遜色的性器。
山口注意到他的視線,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抱歉阿月,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做得好。」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月島好久才吐出一句。
山口沒有接話,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後跨過月島身旁,將他壓在身下。平時兩人的角色互換,多少都有些不太習慣,但月島很快便沒有心神去想這件事。山口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可能會有點不舒服喔。」接著他就感覺到一股力量將半截假陽具抽出。原先被撐開的腸道忽然沒有了東西,他忍不住發出失落低鳴,旋即用手壓住自己的嘴。
山口見狀垂下眉毛,他拉開月島的手,將它們壓在兩邊,「想聽。」他說。「想聽阿月的聲音。」
「你、」
月島正想抗議,山口卻露出那種既無辜又期待的神情。月島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解決,只能紅著一張臉將腦袋往旁邊一撇,說,「要做就快點。」
山口臉上漾起笑容,令月島想起某些大型犬。而山口接下來在他身上細細舔吻作為前戲的舉動也確實很像大型犬。
但溫馨的場面很快到此為止,等到兩個人都差不多進入狀況後,山口將月島翻了過來,手掌順著月島的脊柱輕輕往下滑,直到兩片臀瓣凹陷之處。
「可能會有點不舒服。」他說,「忍耐一下。」
已經體會過假陽具突破皺褶的疼痛,月島對此已有心理準備。他握拳閉眼正要迎接那股異樣的不適,沒想到山口輕輕一挺進,便成功讓蕈狀端進入。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自瀆已是擴張,沒有假陽具那樣粗長的山口當然可以順利進來。
沒有疼痛本該令他鬆口氣,然而很快他便發現,山口抓著他的胯部一口氣將自己釘進最深處。腸道一口氣被填滿,月島繃緊肌肉幾乎喘不過氣來。
「等、等等、」
他拍著床單求饒,山口自然停下動作。
「抱歉阿月。」他聽見山口的聲音,同時感覺到對方摩挲自己腰間安撫的動作。
「沒事,我只是需要適應一下。」月島忍著額間的汗說,「你,你慢一點。」
山口自然聽從指令,他緩緩抽出,接著再慢慢頂入,每一次都直到深處,月島感覺他的動作越來越順暢,與此同時,那個曾經一度令他驚叫出聲的敏感點也在反覆抽插之間時不時被蹭到邊緣,正呼喊著搔不到癢處。
「山、山口。」
他喘息著,卻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需求。太丟臉了。他怎麼可能辦得到。
幸或不幸,他面對的是山口忠,這個世界上甚至比他自己都還要了解他的人。
山口立刻理解了月島沒說出口的,他改變了進入的角度,經過幾次試探終於成功找到了腸道內那突起的軟肉。只消輕輕一頂,月島喉間便溢出情色意味濃重的呻吟。
「阿月。」山口一面喊著他的綽號一面往那個地方猛攻,月島被他搞得除了低喘之外毫無辦法。快感順著脊椎一路攀升,他感覺自己渾身發熱,在山口一次又一次的頂弄之下幾乎難以維持姿勢。他的手首先支撐不住倒在床上,再來是腰,某一次山口用力輾過該處時他便像是失去了脊椎般只能軟趴趴的攤在那,而這很不巧卻讓他的臀部顯得更加挺翹。
山口輕輕握著他細窄的、運動員的臀,用著規律的頻率不斷挺進。快感逐漸累積,室內除了撞擊何粘膩水聲外只剩下他倆交替共鳴的呻吟和粗喘。月島恍惚之間想著,啊,所以,所以,前輩是對的—--
「阿月?阿月?」
再次恢復意識時,月島睜開眼睛只見山口巨大的臉就擋在自己面前。見到他清醒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我怎麼了……?」他問,正想動動身子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痠痛,幾乎像是打了連續兩日的聯盟比賽。
「你暈過去了,」山口說,「就在射、」
「別說!」從身下的狀態他大概已經理解發生了什麼事。老天,他以為被幹射是只會發生在色情片裡的事,更別說直接暈過去。
「……好厲害。」被阻止的山口最終只默默留下一句。
他轉過頭瞪了山口一眼,然而整個人軟弱無力,兇狠地瞪竟成了類似撒嬌的怨。
山口又笑得像隻大型犬一樣貼上來,替他撥開汗濕的瀏海,在太陽穴上落下一吻。
「阿月開心嗎?」
他問。
而月島則是漲紅了臉,好一會後才憋出一句。
「托你的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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