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長大》
經過了這麼多年,若是要問伊格西他對這份工作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大概就是因為任務需要,他非得長時間的在各國移動,待在倫敦的時間不但少得可憐,又基於特務身份的隱密性,他只能向他的小妹妹宣稱他是個裁縫師。
他不知道蜜雪兒跟黛西究竟信他幾成,畢竟他的工作讓他必須捨棄很多跟家人相聚的時光──雖然跟大多數的同僚比起來,還能夠有血緣相繫的家人已經算是不可多得的好運了。
「如果你只是個裁縫師,那為什麼你每天都不在家?」
終於,黛西在某天下午問了他這個問題。伊格西撓撓腦袋,盤算著到底該如何回答。他的小妹妹對於一年只能與哥哥相見幾次感到非常不滿,儘管每次都能從伊格西那裡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讓她的朋友們羨慕得要命,可是小黛西心裡總是覺得有點寂寞。
朋友們都跟爸爸媽媽還有兄弟姊妹住在一起,可是她從小就沒有了爸爸,哥哥也沒有和她們同住,家裡只有她跟媽媽。
她好羨慕隔壁的安娜可以跟姊姊去逛街;住在隔壁巷的東尼雖然跟哥哥每天吵架,可是只要有人欺負東尼,他哥哥絕對會第一個衝上前替他出氣;她最羨慕的大概是同班的雙胞胎安妮塔跟納塔莎,每天都可以穿著一樣的衣服膩在一起,好像永遠都不會分開的樣子。
只有她,黛西安文,明明有個哥哥,卻總是見不到面。
媽媽總是跟她說哥哥很忙,哥哥在薩佛街最知名的西裝店工作——她知道那是間很貴的西裝店,也知道很多名人都會在那裡訂製西裝——可是她見到的伊格西都、都穿著運動品牌的服飾,她真的搞不懂,難道薩佛街的裁縫師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黛西,你知道我們的客人很多都是大明星,他們很忙,所以我們得去他們那裡替他們做衣服才行。」
伊格西一面回答妹妹的問題,一面替她在一百零二色的蠟筆套組中,找出藍綠色的那隻。
「來,你的藍綠色,你要塗在哪裡?」
「這裡。」黛西指著小女生的澎澎裙,「藍色的。」
「沒問題,需要我幫你塗嗎?」
「好。」黛西點點頭,將著色的重責大任交給了哥哥,而自己則是在旁邊畫起了另一個角色。
伊格西挪了挪身子,小心的不要動到骨折的右手,然後才慢慢的用左手替人物塗上顏色。黛西抬起頭來,看著哥哥畫圖的動作,眨了眨眼睛,皺了皺眉。「伊格西……」
「嗯?怎麼了?」他停下動作,轉頭看著妹妹。
「……你塗出來了。」
小小的手指指著裙擺處,伊格西定睛研究了一下,的確,稍微塗出來了一點點。
由於左手並不是他的慣用手,儘管經過這些年的訓練他已經可以靈巧的用他來開槍、吃飯或是駕車,但仍然無法突破用筆的關卡。梅林曾經逼著他用左手抄完一整本魔戒,期待他能夠完美的讓敵人誤以為他是個左撇子。然而魔法師的一片好意獲得的,卻是年輕特務將兩個月月薪全拿去買精靈王公仔的最終結果。
「抱歉,黛西,讓我想想怎麼補救。」他飽含歉意地說,「幫你畫上一朵花好嗎?」
小妹妹歪頭思考了兩秒,然後點點頭,「好。」
就在伊格西拿起畫筆,開始在裙擺畫起小小的花朵的時候,黛西盯著他彆扭的姿勢直看,接著露出哀傷的表情。
「伊格西,你的手還好嗎?」
「嗯?這個?還好啦,別擔心。」
「你上次也受傷,」黛西說,「你這次是手骨折,上次是腳骨折,還有一次我跟媽媽要去醫院才看得到你。」
「抱歉,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伊格西向妹妹道歉,他知道妹妹是在擔心自己,畢竟他的工作總是難以避免這些傷,可他沒辦法解釋這些傷發生的原因,告訴他們自己是個特務?別傻了,就算他們真的能夠接受,梅林也不會放過他的。
雖然極不願意,但他只能編造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故來讓自己的傷合理一些。他跟黛西解釋,自己在替一個大人物量身時,一個不小心被褲管絆倒,撞到了衣架。他來不及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倒在了地上,粗重的木製衣架壓在他的手臂上,所以才會不小心斷掉。
實際上這跟事實也相去不遠。
只是那時他正在拉斯維加斯與恐怖份子搏鬥,他持刀架著對方的脖子,而對方的腿一掃將他撂倒在地,接著另一人拿了木棍往他頭部而來,情急之下他只好用右手一擋。
反正結果差不多,他悄悄的在背後將手指交叉,並將這個故事深深刻在腦海裡,他可不希望自己扯了什麼謊自己都不記得,這樣往後若是被發現了將會非常麻煩。
可就在他得意洋洋的為自己的小故事感到滿意時,卻沒想到黛西看向他的眼光突然泛起淚光,小巧的鼻頭皺在一起,儼然一副就是要哭泣的樣子。
「怎麼啦?嘿,黛西,別哭啊。」伊格西連忙丟下畫筆,他用左手摟住小女孩,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我……」黛西的聲音悶在他的衣服裡,聽起來有點像淋濕的小貓,「我不要伊格西去工作。」
聽見妹妹的話,伊格西哭笑不得,「不工作就沒有錢了啊。」
「沒有錢也沒關係。」妹妹緊緊抱著他,「伊格西你不要去工作了好不好?」
「沒有錢的話就不能去遊樂園了喔?」
「沒關係。」
「沒有錢也不能去搭倫敦眼喔?」
「沒關係。」
「沒有錢也不能買你最喜歡的小蛋糕了喔?」
黛西抬起頭,整張小臉可憐兮兮的沾滿淚痕。伊格西輕輕地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淚,然後柔聲問他的小妹妹,「別哭了,告訴我,你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因為、因為,」黛西一面抽泣一面說,「伊格西如果去工作,就沒辦法陪我。」
「噢,」他發出了一聲甜蜜的哀號,「抱歉黛西,我真的很抱歉,我答應你以後會多陪你好嗎?」
「可是、可是、可是你常常不在英國。」
「我打電話給你,」他點點頭,「我可以跟大明星借電話打給你,你說我下次先跟誰借比較好?你喜歡誰?湯姆克魯斯?亞當山德勒?都不喜歡?不要跟我說賈斯汀畢柏喔。」
「才不是。」黛西邊哭邊笑,「我喜歡的是一世代啦。」
「好,一世代,我記起來了,下次如果幫他們做西裝,就幫你跟他們要簽名。」
小女孩終於破涕為笑,可還是盯著伊格西受傷的手看,「你去工作就會受傷,我不喜歡你受傷。」
「我跟你保證我以後會小心,好嗎?」
「你確定?」
「我確定。」
伊格西摸摸妹妹的頭,看著她吸著鼻子終於不再落淚的樣子,忍不住心裡一陣柔軟,「謝謝你,黛西,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我去烤個蛋糕給你吃好嗎?用我賺來的錢買的蛋糕?」
他的小女孩甜甜的笑了。
※
當哈利回家的時候,見到的是伊格西花俏得可以的右手。他的石膏上畫滿了塗鴉,簡直可以去參加印象派畫展。
「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面脫下西裝外套一面走近,然後在沙發上看見了睡著的小女孩後,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噢,是黛西。」
「是。」伊格西接過他的外套,替他掛上衣帽架,「來點宵夜?」
「我自己來吧,你的手不方便。」
「嘿,我左手的廚藝可是經過黛西認證的,」伊格西笑笑,「要吃什麼?來點南瓜濃湯如何?」
「既然如此,」哈利低下頭在伊格西唇上落下一吻,「那就麻煩你了。」
「那有什麼問題。」伊格西同樣微笑,然後一溜煙鑽進了廚房。
哈利在沙發上坐下,看著身旁熟睡著的小女孩。他輕輕將蓋在她身上的毯子拉高一些,以免倫敦夜晚的寒氣害得她感冒。伊格西端著濃湯過來,坐在他身邊。
「喝喝看。」伊格西說。
哈利拾起湯匙,用著極其標準的姿勢喝著湯。伊格西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你這樣喝,還以為我們現在在什麼高級餐廳裡呢。」
「紳士禮儀是沒有在區別場合的。」哈利吞下一口濃湯之後開口。「倒是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噢,這個啊。」聽見哈利的疑問,伊格西笑著展示了他的石膏,上面布滿了黛西跟他的塗鴉,「你知道的,小孩子就是會忍不住在所有潔白的東西上面塗滿顏色。」
哈利靠近伊格西的手,仔細端詳起上頭的圖案。
「嘿,我一定要跟你介紹一下,你看這邊,這是什麼你看得出來嗎?」他指著一個棕色的圓球狀物體,上方似乎還長著兩隻像耳朵的東西。哈利思考了幾秒,然後說,「是JB?」
「沒錯!」伊格西笑,「那這個呢?」
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的小公主,隔壁是同樣笑得很開心的女士。
「想必就是黛西跟蜜雪兒了。」
將自己跟媽媽畫在哥哥的手上,果然是小女孩天真爛漫的想法,哈利忍不住微笑。
「黛西說,這樣她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了。」伊格西喃喃自語,「哈利,我是不是真的太少陪他們?」
「你已經盡了你的全力。」哈利拍了拍男孩的背,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伊格西有多麼在乎家人。只要人在倫敦,他必定會找時間回家看看媽媽跟妹妹,然而,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比得上每天都住在一起來得更親密。
「某種程度而言,」哈利斟酌著用詞,「我算是從他們手中奪走了你。」
伊格西抬頭看著他的年長戀人,「不不不,哈利你怎麼會這麼說?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會在哪裡,也許會在監獄裡也說不定,狄恩那傢伙搞不好還是會拖著我媽,黛西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去上學。」
「嘿,別激動。」哈利安撫著年輕人,將他拉進自己的肩窩,「別激動。」
靠著哈利的身體,感受著戀人體溫緩緩的傳遞過來,伊格西將腦袋貼上哈利的心口,聽著他的心跳聲。
「是你給了我這一切,哈利,所有的這一切。」他說,柔軟的腦袋在戀人的胸口蹭啊蹭。
「是你應得的。」哈利哈特摟緊了伊格西,他們在沙發上共享著彼此的體溫和擁抱,直到感覺心跳的頻率合而唯一。
「嘿,你知道嗎?」終於,伊格西回復原本開朗的樣子,抬起頭對著哈利說,「黛西叫我等她長大,她會保護我,讓我不會再受傷。」
「真是個好女孩。」
「可不是嗎?」伊格西面露驕傲,「擁有美麗的騎士精神。」
聽見男孩的話,哈利忍不住開口,「怎麼?要拉她成為金士曼嗎?」
「當然不,哈利,黛西可是我必須保護的公主。」
「我是開玩笑的,」老紳士微笑,然後轉頭望向躺在沙發另一端的小女孩,「總有一天她會遇到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騎士,在那之前……」
「嗯?」伊格西疑惑的問。
「只好先將我的騎士出借給她囉。」
身旁哈利的笑容是如此柔軟,伊格西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任何話語回應。
於是他決定選擇最簡單的方式,而那將是一個既綿長又深刻的親吻。
伊格西傾身向前。
fin.
劇末小劇場
「嘿,哈利,我們有沒有來自一世代的委託?」
「這是什麼意思?」
「喔,我是想......也許他們會需要我們保護?」
「為什麼?」
「難道沒有人威脅要殺掉他們?或是他們的巡迴演出飛機上有炸藥?還是恐怖份子要在他們的演唱會上自殺攻擊?」
「......伊格西。」
「好好好,我只是想要他們的簽名,黛西要的。」
「我可以直接聯絡他們的經紀公司替你要。」
「真的?」
「真的,所以請不要再預言那些事件了,你難道想增加梅林的作業量嗎?」
「噢,梅林那個工作狂才不會在意。」
「紳士們,請謹記私人時間關閉通訊。」
「操。」
他不知道蜜雪兒跟黛西究竟信他幾成,畢竟他的工作讓他必須捨棄很多跟家人相聚的時光──雖然跟大多數的同僚比起來,還能夠有血緣相繫的家人已經算是不可多得的好運了。
「如果你只是個裁縫師,那為什麼你每天都不在家?」
終於,黛西在某天下午問了他這個問題。伊格西撓撓腦袋,盤算著到底該如何回答。他的小妹妹對於一年只能與哥哥相見幾次感到非常不滿,儘管每次都能從伊格西那裡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讓她的朋友們羨慕得要命,可是小黛西心裡總是覺得有點寂寞。
朋友們都跟爸爸媽媽還有兄弟姊妹住在一起,可是她從小就沒有了爸爸,哥哥也沒有和她們同住,家裡只有她跟媽媽。
她好羨慕隔壁的安娜可以跟姊姊去逛街;住在隔壁巷的東尼雖然跟哥哥每天吵架,可是只要有人欺負東尼,他哥哥絕對會第一個衝上前替他出氣;她最羨慕的大概是同班的雙胞胎安妮塔跟納塔莎,每天都可以穿著一樣的衣服膩在一起,好像永遠都不會分開的樣子。
只有她,黛西安文,明明有個哥哥,卻總是見不到面。
媽媽總是跟她說哥哥很忙,哥哥在薩佛街最知名的西裝店工作——她知道那是間很貴的西裝店,也知道很多名人都會在那裡訂製西裝——可是她見到的伊格西都、都穿著運動品牌的服飾,她真的搞不懂,難道薩佛街的裁縫師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黛西,你知道我們的客人很多都是大明星,他們很忙,所以我們得去他們那裡替他們做衣服才行。」
伊格西一面回答妹妹的問題,一面替她在一百零二色的蠟筆套組中,找出藍綠色的那隻。
「來,你的藍綠色,你要塗在哪裡?」
「這裡。」黛西指著小女生的澎澎裙,「藍色的。」
「沒問題,需要我幫你塗嗎?」
「好。」黛西點點頭,將著色的重責大任交給了哥哥,而自己則是在旁邊畫起了另一個角色。
伊格西挪了挪身子,小心的不要動到骨折的右手,然後才慢慢的用左手替人物塗上顏色。黛西抬起頭來,看著哥哥畫圖的動作,眨了眨眼睛,皺了皺眉。「伊格西……」
「嗯?怎麼了?」他停下動作,轉頭看著妹妹。
「……你塗出來了。」
小小的手指指著裙擺處,伊格西定睛研究了一下,的確,稍微塗出來了一點點。
由於左手並不是他的慣用手,儘管經過這些年的訓練他已經可以靈巧的用他來開槍、吃飯或是駕車,但仍然無法突破用筆的關卡。梅林曾經逼著他用左手抄完一整本魔戒,期待他能夠完美的讓敵人誤以為他是個左撇子。然而魔法師的一片好意獲得的,卻是年輕特務將兩個月月薪全拿去買精靈王公仔的最終結果。
「抱歉,黛西,讓我想想怎麼補救。」他飽含歉意地說,「幫你畫上一朵花好嗎?」
小妹妹歪頭思考了兩秒,然後點點頭,「好。」
就在伊格西拿起畫筆,開始在裙擺畫起小小的花朵的時候,黛西盯著他彆扭的姿勢直看,接著露出哀傷的表情。
「伊格西,你的手還好嗎?」
「嗯?這個?還好啦,別擔心。」
「你上次也受傷,」黛西說,「你這次是手骨折,上次是腳骨折,還有一次我跟媽媽要去醫院才看得到你。」
「抱歉,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伊格西向妹妹道歉,他知道妹妹是在擔心自己,畢竟他的工作總是難以避免這些傷,可他沒辦法解釋這些傷發生的原因,告訴他們自己是個特務?別傻了,就算他們真的能夠接受,梅林也不會放過他的。
雖然極不願意,但他只能編造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故來讓自己的傷合理一些。他跟黛西解釋,自己在替一個大人物量身時,一個不小心被褲管絆倒,撞到了衣架。他來不及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倒在了地上,粗重的木製衣架壓在他的手臂上,所以才會不小心斷掉。
實際上這跟事實也相去不遠。
只是那時他正在拉斯維加斯與恐怖份子搏鬥,他持刀架著對方的脖子,而對方的腿一掃將他撂倒在地,接著另一人拿了木棍往他頭部而來,情急之下他只好用右手一擋。
反正結果差不多,他悄悄的在背後將手指交叉,並將這個故事深深刻在腦海裡,他可不希望自己扯了什麼謊自己都不記得,這樣往後若是被發現了將會非常麻煩。
可就在他得意洋洋的為自己的小故事感到滿意時,卻沒想到黛西看向他的眼光突然泛起淚光,小巧的鼻頭皺在一起,儼然一副就是要哭泣的樣子。
「怎麼啦?嘿,黛西,別哭啊。」伊格西連忙丟下畫筆,他用左手摟住小女孩,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我……」黛西的聲音悶在他的衣服裡,聽起來有點像淋濕的小貓,「我不要伊格西去工作。」
聽見妹妹的話,伊格西哭笑不得,「不工作就沒有錢了啊。」
「沒有錢也沒關係。」妹妹緊緊抱著他,「伊格西你不要去工作了好不好?」
「沒有錢的話就不能去遊樂園了喔?」
「沒關係。」
「沒有錢也不能去搭倫敦眼喔?」
「沒關係。」
「沒有錢也不能買你最喜歡的小蛋糕了喔?」
黛西抬起頭,整張小臉可憐兮兮的沾滿淚痕。伊格西輕輕地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淚,然後柔聲問他的小妹妹,「別哭了,告訴我,你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因為、因為,」黛西一面抽泣一面說,「伊格西如果去工作,就沒辦法陪我。」
「噢,」他發出了一聲甜蜜的哀號,「抱歉黛西,我真的很抱歉,我答應你以後會多陪你好嗎?」
「可是、可是、可是你常常不在英國。」
「我打電話給你,」他點點頭,「我可以跟大明星借電話打給你,你說我下次先跟誰借比較好?你喜歡誰?湯姆克魯斯?亞當山德勒?都不喜歡?不要跟我說賈斯汀畢柏喔。」
「才不是。」黛西邊哭邊笑,「我喜歡的是一世代啦。」
「好,一世代,我記起來了,下次如果幫他們做西裝,就幫你跟他們要簽名。」
小女孩終於破涕為笑,可還是盯著伊格西受傷的手看,「你去工作就會受傷,我不喜歡你受傷。」
「我跟你保證我以後會小心,好嗎?」
「你確定?」
「我確定。」
伊格西摸摸妹妹的頭,看著她吸著鼻子終於不再落淚的樣子,忍不住心裡一陣柔軟,「謝謝你,黛西,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我去烤個蛋糕給你吃好嗎?用我賺來的錢買的蛋糕?」
他的小女孩甜甜的笑了。
※
當哈利回家的時候,見到的是伊格西花俏得可以的右手。他的石膏上畫滿了塗鴉,簡直可以去參加印象派畫展。
「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面脫下西裝外套一面走近,然後在沙發上看見了睡著的小女孩後,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噢,是黛西。」
「是。」伊格西接過他的外套,替他掛上衣帽架,「來點宵夜?」
「我自己來吧,你的手不方便。」
「嘿,我左手的廚藝可是經過黛西認證的,」伊格西笑笑,「要吃什麼?來點南瓜濃湯如何?」
「既然如此,」哈利低下頭在伊格西唇上落下一吻,「那就麻煩你了。」
「那有什麼問題。」伊格西同樣微笑,然後一溜煙鑽進了廚房。
哈利在沙發上坐下,看著身旁熟睡著的小女孩。他輕輕將蓋在她身上的毯子拉高一些,以免倫敦夜晚的寒氣害得她感冒。伊格西端著濃湯過來,坐在他身邊。
「喝喝看。」伊格西說。
哈利拾起湯匙,用著極其標準的姿勢喝著湯。伊格西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你這樣喝,還以為我們現在在什麼高級餐廳裡呢。」
「紳士禮儀是沒有在區別場合的。」哈利吞下一口濃湯之後開口。「倒是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噢,這個啊。」聽見哈利的疑問,伊格西笑著展示了他的石膏,上面布滿了黛西跟他的塗鴉,「你知道的,小孩子就是會忍不住在所有潔白的東西上面塗滿顏色。」
哈利靠近伊格西的手,仔細端詳起上頭的圖案。
「嘿,我一定要跟你介紹一下,你看這邊,這是什麼你看得出來嗎?」他指著一個棕色的圓球狀物體,上方似乎還長著兩隻像耳朵的東西。哈利思考了幾秒,然後說,「是JB?」
「沒錯!」伊格西笑,「那這個呢?」
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的小公主,隔壁是同樣笑得很開心的女士。
「想必就是黛西跟蜜雪兒了。」
將自己跟媽媽畫在哥哥的手上,果然是小女孩天真爛漫的想法,哈利忍不住微笑。
「黛西說,這樣她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了。」伊格西喃喃自語,「哈利,我是不是真的太少陪他們?」
「你已經盡了你的全力。」哈利拍了拍男孩的背,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伊格西有多麼在乎家人。只要人在倫敦,他必定會找時間回家看看媽媽跟妹妹,然而,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比得上每天都住在一起來得更親密。
「某種程度而言,」哈利斟酌著用詞,「我算是從他們手中奪走了你。」
伊格西抬頭看著他的年長戀人,「不不不,哈利你怎麼會這麼說?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會在哪裡,也許會在監獄裡也說不定,狄恩那傢伙搞不好還是會拖著我媽,黛西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去上學。」
「嘿,別激動。」哈利安撫著年輕人,將他拉進自己的肩窩,「別激動。」
靠著哈利的身體,感受著戀人體溫緩緩的傳遞過來,伊格西將腦袋貼上哈利的心口,聽著他的心跳聲。
「是你給了我這一切,哈利,所有的這一切。」他說,柔軟的腦袋在戀人的胸口蹭啊蹭。
「是你應得的。」哈利哈特摟緊了伊格西,他們在沙發上共享著彼此的體溫和擁抱,直到感覺心跳的頻率合而唯一。
「嘿,你知道嗎?」終於,伊格西回復原本開朗的樣子,抬起頭對著哈利說,「黛西叫我等她長大,她會保護我,讓我不會再受傷。」
「真是個好女孩。」
「可不是嗎?」伊格西面露驕傲,「擁有美麗的騎士精神。」
聽見男孩的話,哈利忍不住開口,「怎麼?要拉她成為金士曼嗎?」
「當然不,哈利,黛西可是我必須保護的公主。」
「我是開玩笑的,」老紳士微笑,然後轉頭望向躺在沙發另一端的小女孩,「總有一天她會遇到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騎士,在那之前……」
「嗯?」伊格西疑惑的問。
「只好先將我的騎士出借給她囉。」
身旁哈利的笑容是如此柔軟,伊格西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任何話語回應。
於是他決定選擇最簡單的方式,而那將是一個既綿長又深刻的親吻。
伊格西傾身向前。
fin.
劇末小劇場
「嘿,哈利,我們有沒有來自一世代的委託?」
「這是什麼意思?」
「喔,我是想......也許他們會需要我們保護?」
「為什麼?」
「難道沒有人威脅要殺掉他們?或是他們的巡迴演出飛機上有炸藥?還是恐怖份子要在他們的演唱會上自殺攻擊?」
「......伊格西。」
「好好好,我只是想要他們的簽名,黛西要的。」
「我可以直接聯絡他們的經紀公司替你要。」
「真的?」
「真的,所以請不要再預言那些事件了,你難道想增加梅林的作業量嗎?」
「噢,梅林那個工作狂才不會在意。」
「紳士們,請謹記私人時間關閉通訊。」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