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不會只來一次》Chapter 4
「你是指沃洛克?」阿茲拉斐爾困惑地說。
「沃洛克?」亞當重複,「這是什麼怪名字,聽起來就跟末日很有關連不是嗎?」
「亞當,我們不該以外在評論他人。」天使說。
「噢,得了吧,」克羅里打斷阿茲拉斐爾的說教,「當初就是為了讓這孩子的名字跟身份相稱所以才暗示道林夫婦這麼取的。」
「是嗎?」天使顯然很意外。
「不然你以為是怎麼一回事?美國外交大使因為喜歡玩魔獸世界所以將自己的寶貝兒子取做裡頭角色的名字?」
「什麼是魔獸世界?」阿茲拉斐爾問。
「當我沒說。」惡魔很快回答,然後開始深思起來,「小鬼說的沒錯,若不可言說計畫如此周全,不可能當時會出現這種程度的紕漏,除非裡頭確實有更大的陰謀,啊,是的,更多的凶險和毀滅,更強的、」
「克羅里!」阿茲拉斐爾打斷惡魔的話,「有孩子在聽。」
「要我說幾次,我不是小鬼,也不是孩子了。」亞當不滿地在電話那頭抱怨,「我都已經、」
「已經可以喝酒了,我知道,真棒,」克羅里語調平板地說,「好了,謝謝你的合作,我們沒有其他的問題了,作為友好的提醒,如果你忽然有了想摧毀世界的念頭請記得通知我一聲,那就這樣。」
克羅里正要切斷通訊,阿茲拉斐爾連忙在他按下按鍵之前補上了一句,「帶狗狗去看看醫生,或許牠的髖關節出了點問題,你知道的,牠畢竟也十一歲了。」
「地獄三頭犬不會有髖關節問題,狗狗不去散步就只是因為牠不想去。」克羅里說,他抬起手指,「掰了,小鬼。」
「我不是小鬼!」
「亞當,我們愛、」
阿茲拉斐爾的話都還沒說完,克羅里便切斷了通話。
「我還沒跟他說我們愛他。」天使委屈地說。
「喔我相信他感覺得到的。」克羅里毫不在乎。
「不知道他會不會帶狗狗去看獸醫,如果我能夠親自見到牠就好了,我相信我能治癒牠。」阿茲拉斐爾語氣遺憾。
「說真的,你想治癒一隻地獄三頭犬?」克羅里瞪大眼睛,一對蛇瞳瞇成危險的直線。
阿茲拉斐爾搓了搓手,聳聳肩說,「試試看也無妨?那畢竟也是一個生命。」
「一個來自地獄的生命。」
「你也是啊。」
話才剛說出口,阿茲拉斐爾就後悔了。克羅里看向他的表情相當複雜,他露出一個很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樣子,張口閉口了幾次之後,乾脆又從口袋中拎出了鑰匙要天使跟上。
「我們要去哪裡?」副駕駛座上天使謹慎地發問。
「總部。」心情顯然突然變得很惡劣的惡魔簡短回答。
天使很想追問他們去總部做什麼,他以為以現在的狀況而言,他們要不是該打個電話給沃洛克好好談一談,要不就是到亞當那兒去,替他的狗進行一些必要的治療——基於現在車子內尷尬凝滯的氣氛,他認為後者或許等到他自己私下有空時進行比較適當。
他在心底暗暗譴責自己方才的快嘴,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克羅里不是什麼「試試看也無妨」的存在。
克羅里是——是—--
噢,老天,他不知道該把克羅里放在什麼樣的位置才是對的。
當天使沉浸於自我厭惡的同時,賓利在倫敦街頭像那些熟悉路線到不能再更熟悉的城市下水道老鼠一樣快速竄過,途經騎士橋時,克羅里猛然踩下了煞車。
「等我三十秒。」惡魔說,接著便走進一旁的百貨公司。出來時手中拎著一個綁著緞帶的小盒子。他回到駕駛座,沒有開口說明那是什麼,接著便又催動油門快速往總部前進。
沈默的空氣像塊巨石一樣壓在他們兩人之間,就連皇后樂團快節奏的搖滾樂曲都無法打破。阿茲拉斐爾覺得後悔至極,但每當他開口喊克羅里的名字試圖道歉,惡魔卻只是伸手將音量調得越來越大,就連阿茲拉斐爾都聽不見自己說的話。
直到賓利滑進總部門口的停車格時,他才終於朝天使轉過頭,解釋他們之所以來到總部的原因。
「說來尷尬,」克羅里的表情倒是一派自然,「我弄丟了沃洛克的聯絡方式。」
「噢,怎麼會?」阿茲拉斐爾驚訝地問,畢竟克羅里一向對於自己的資訊整理技巧有一定的信心,而他確實也是他們兩個之間比較,呃,先進的那一個。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惡魔伸手抓了抓頭髮,說,「還記得前年曾經有一度雲端空間系統大爆炸?」
「當然……噢,天啊,那是你幹的?」
「這麼聰明的計畫當然是我幹的。」惡魔揚起一邊眉毛,「只不過出了一點小意外,在刪除資料的同時,我,嗯,不小心把自己手機裡的資訊也全給刪除了。」
「你……什麼?」
「神蹟也沒辦法完全恢復,看來是上面的人還沒習慣這種數位的運作方式,總之,就這麼巧,沃洛克的聯繫方式就這樣消失了。」克羅里說著說著還打了個響指,發出東西消失的音效。「原本想著沒了也就算了,反正本來就是被搞錯的敵基督,一個普通的大使之子對我們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現在的狀況倒是意料之外。」
「這樣我們要怎麼找到他?」天使追問,總不可能直接走進總部,然後問上帝,嘿,不好意思我們弄丟了道林家兒子的聯絡電話,可以好心告訴我一下嗎?如果可以,也順便告訴我們不可言說計畫是不是又將再一次帶來災禍?
惡魔搖搖手指,說,「所以我們得直接去找他才行。」
「直接去找他?你說美國?」
「沒錯。」克羅里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阿茲拉斐爾,但是,不,我們沒空去轉搭什麼飛機還是郵輪了。」惡魔朝空氣用力嗅了幾下,「味道越來越濃了。」
阿茲拉斐爾下意識也跟著聞了聞,照理說,本該只有惡魔才能嗅到的邪惡混亂氣息卻連他都能夠嗅到那麼一點點的氣味。
「這是?」
「你也聞出來了?」克羅里驚訝地反問。
「這就是你說的,來自地獄的邪惡氣息?」
「不……」克羅里皺眉,「如果連天使都能聞得到,或許這並不是簡單的邪惡氣息。」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們麻煩大了。」
克羅里走下車,站在阿茲拉斐爾的身旁,將方才從哈洛德百貨裡帶出來的小提袋中的物品拿出來。那是一罐香水。他先是在自己的手腕和後頸處噴灑了一些,「站好。」接著對著天使下了指示。阿茲拉斐爾下意識站直了身子,任由對方在他身上像是進行一場受洗般沉浸在香霧之中。
「這能蓋掉那些氣味。」他說。「別讓他們發現不對勁,利用你們的通道直接抵達華盛頓,隨便找一台計程車要他帶你到道林大使的官邸,我們在那裡會合。」
說完克羅里便轉身朝總部前進,走了幾步才發現阿茲拉斐爾沒有跟上,他回過頭,天使站在原地侷促不安地扭動手指,於是克羅里便又走了回來。
「不會有事的。」他說。「就跟上次一樣。」
「噢,克羅里,但是、」
「怕什麼,你可是連地獄業火都燒不死的天使。」惡魔朝他笑起來,阿茲拉斐爾的胸口瞬間便感到無比安心,是的,克羅里一直都是這樣,在他擔憂的時候替他解決問題,在他快樂的時候為他帶來更多歡笑,他鼓起勇氣試著想要向惡魔為了方才的心直口快道歉,「克羅里,剛剛、」
「噢,那個,」惡魔很快揮了揮手,「沒事,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
「你說的也沒錯,我確實是來自地獄。」
「我不是那個意思。」
「無論你是什麼意思,阿茲拉斐爾,」克羅里鄭重地說,「沒事的,相信我,一切就跟以前一樣。」
很顯然惡魔並不想在這個時候繼續這個話題,阿茲拉斐爾也就識相地停了下來,畢竟,解決眼前的問題才是最緊迫的要務,至於其他的,他們可以慢慢再來研究。畢竟,六千年都過去了,沒有什麼是不能再緩一緩的。
他於是重重吐了口氣,然後挺起胸膛說,「走吧。」
「走。」克羅里跟著說。
他們並肩踏上扶梯,朝著各自的方向前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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