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Christmas》
一切都很新鮮。
空氣中飄散著蘋果與肉桂香氣,烤箱裡還有滋滋作響的肋排與全雞,爐火上那鍋從沒停止過自動攪拌的水果紅酒讓屋子充滿了讓人暈呼呼的氣味。
更不用說那棵他們一起從林子裡鋸下來的冷杉。
翠綠色的優雅枝幹隨性而美麗地伸展於客廳最顯眼的角落,紐特在魁登斯協助將它扛進屋子裡時語帶愧疚的說他很抱歉,沒能在這兒找到道格拉斯松,他知道現在美國人比較流行用那個樹種。
但紐特不知道的是,魁登斯從來沒有慶祝過聖誕節。新賽倫復興會不曾為孩子們準備節日大餐,這種特殊日子母親只會要求他們趕緊上街,在相互擁抱親吻著的幸福人群之中,盡可能發送多一張傳單也好。魁登斯在寒風中發抖,凍僵的手幾乎捏不住幾張薄薄的紙,他瞪著市政中心裡閃閃發光的聖誕樹,明白自己最好不要癡心妄想能夠在明天睜眼之時收到禮物。他甚至連一隻聖誕襪都沒有,又怎麼能期待一件能夠禦寒的大衣?更別說要是沒在午夜前發完傳單回到小屋,母親又將如何懲罰他,而那才是最該放在心上的。
對於聖誕節,魁登斯所擁有回憶大抵就是這樣,寒冷,飢餓,疼痛,與其他三百六十四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於是當紐特興致勃勃的問他是否想辦場聖誕派對時,魁登斯只是愣在那,什麼也說不出口。少年的反應並沒有讓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太過驚訝,紐特露出一貫溫柔的微笑,雙手輕輕一揮便召喚來了羊皮紙和羽毛筆,他們用了一點時間決定派對的來賓——這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基於兩人都沒有什麼太過親近的朋友——而當紐特詢問他關於餐點或佈置的意見時,魁登斯發誓他真的什麼都好。
因為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過去更糟。
他們一起寫了邀請卡寄到海的另一端(橫跨一整座大洋的任務太艱難,紐特寧願使用麻瓜的方法也不願讓他的貓頭鷹受苦),少年現在已經明白屋子裡的煙囪除了燒炭火取暖之外還兼備其他功能。他費了一番功夫將它從裡到外清理乾淨,希望遠行的朋友們不會因此弄髒了衣服。
他們一起上街採買聖誕樹上的裝飾,紐特終於向他坦承其實自己也沒有太多舉辦派對的經驗,多數時候他只是在家族的餐會上露個臉,親戚朋友們的話題重點都在他那優秀的戰爭英雄哥哥身上,當蛋糕終於送上桌時早已沒有人發覺斯卡曼德家的小兒子已經不見蹤影。
「對我們來說這都是第一次。」青年說,臉上略略發紅的可愛雀斑令魁登斯難以移開視線。
他們買了過多的裝飾品,新手常犯的毛病,什麼都想要,什麼都無法取捨。魁登斯企圖阻止紐特繼續毫不節制的購入更多漂亮的小玩意,但青年只是溫和微笑著並將所有魁登斯多看了兩眼的東西全都塞進購物袋裡。
將裝飾品擺上聖誕樹是項艱鉅的工作,尤其當你養著一隻隨時都想爬上冷杉偷走頂端閃亮星星的玻璃獸時,魁登斯不只一次看見紐特舉著魔杖威嚇毛茸茸的小怪獸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可惜的是,溫柔的奇獸飼育學家總是無法真正對這些怪獸們發怒,他當然不會,於是魁登斯就得不斷從玻璃獸的巢裡挖出他們的星星,接著小心翼翼攀上梯子,將它放回聖誕樹的最尖端。
紐特總是讓他做這件事,儘管他揮揮魔杖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完成,然而任何人只要看過少年眼神中的渴望與歡欣,肯定都會願意將閃閃發光的裝飾品交到他手中,讓他擔任這個點亮聖誕樹重責大任的位子。
「真美。」紐特心滿意足的握著茶杯說。
「……沒錯。」魁登斯低聲回應,而幻影猿道高窩在兩人中間輕輕打了一個呵欠。
很快的,魁登斯就發現聖誕樹頂的星星並不是他們唯一的難關。紐特從市場弄來了一些(好吧,一些是相當委婉的說法,其實是一大堆)食材,各式肉類與蔬果堆滿了他們的冰箱,但他們沒有一個人真正知道該從何下手。
「或許比起食譜,我們根本該直接跟餐廳預定食物就好。」紐特瞪著手裡的雞和旁邊那鍋理當是醬料的黏稠物,有些為難的說,「太糟糕了,我們不能拿這些東西招待客人。」
你不是個糟糕的廚師,魁登斯想,雖然他過去總聽說英國人的廚藝糟糕得驚人,但紐特平時端上桌的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菜色,至少營養均衡且熱氣騰騰,而對少年來說,任何不是生冷乾硬三明治的食物都是山珍海味。
現在他們有兩個選項,冒最後一次險,希望這些東西能夠奇蹟似的成為聖誕餐桌上的佳餚,或是立刻想辦法跟餐廳預定食物,對滿冰箱的食材視而不見——兩個選項都有極大的風險。他們一同沉默下來,就連皮奇也垂下了葉子。
然而就在此時,客廳傳來一陣騷動。
「你這個小竊賊,不准在我們忙得要命的時候搗亂,你聽到了沒……有……」紐特氣急敗壞的從廚房衝了出來,卻在看見客廳出現三個人影時轉變為驚喜的語調,「嘿,蒂娜。」
「嗨,紐特,」蒂娜朝他打了個招呼,接著又向後頭的少年揮揮手,「你好嗎,魁登斯?」
少年點點頭,雙手握著鍋鏟沒有說話。
「喔,我們也非常開心見到你,魁登斯。」奎妮突然說,「你們的料理狀況還好嗎?喔,太糟糕了,沒關係我們就是害怕你們兩個忙不過來所以才提早一點來,喔不不不,一點也不麻煩,一切都交給我們吧。」
「呃,」雅各看了看顯然嚇壞了的少年,又轉過頭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笑得燦爛的女孩,「親愛的,我想我們還是用語言交談會好一些?」
「噢!老天!」奎妮伸手擋住嘴,她壓低音量在雅各耳邊悄聲問,「我又犯了嗎?」
雅各點點頭。
「魁登斯,親愛的我不是有意的,」她說,然後走上前站在少年旁邊用著邀請的手勢詢問,「讓我們一起搞定晚餐?雅各會負責烤出全世界最好吃的蘋果派,對吧?」
微胖的男子在此時露出笑臉,驕傲的挺起胸膛,拍拍自己的心臟處,「以科沃斯基家的靈魂發誓,全世界最好吃的蘋果派。」
於是事情變得簡單許多。
原先慌亂的廚房變得熱鬧且有序起來,奎妮手持著魔杖輕輕在空中揮舞,各種食材便自動自發跳進水槽清洗或是切塊。魁登斯很喜歡看她如同指揮一般操縱鍋具和食物的樣子,像一個巨大的交響樂團,菜刀剁在砧板上發出的俐落聲響與炒鍋內熱油的滋滋聲相互輝映,切成小塊的馬鈴薯一個個落進燉鍋則加重了一些節奏感。
雅各用著莫魔(現在魁登斯習慣稱之為麻瓜了)的方法揉麵團,動作之熟練流暢讓魁登斯一瞬間以為他也用上了魔法。
紐特和蒂娜被趕出廚房,於是只好一邊聊著魔國會最近又碰上什麼難纏的案子,一邊進到皮箱裡處理今晚奇獸們的聖誕大餐,那就是紐特拿手的部份了。
眼看大家各司其職,少年站在走廊上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或是自己能做些什麼。他怕加入廚房組卻又跟先前一樣搞砸晚餐,但皮箱裡那兩人的話題又不是他插得上的。
正當他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奎妮轉過身來朝他招手,「魁登斯,親愛的,來幫我試試味道如何。」
一根湯匙被交到他手裡,澄澈透明的高湯傳來陣陣香氣。
「這可是最重要的工作。」奎妮笑著說,「告訴我味道如何,我的小主廚。」
少年吞下那口熱湯,味道很棒,比他喝過的所有湯都還要棒,他迫不及待想要再來一點。
「別急,」奎妮眨眨眼,「你不會想要在這個時候就餵飽自己的。」
被揭穿心事的少年害羞的低下頭,嘴角卻有著淺到幾乎要被人忽略的淡淡笑意。
晚餐近乎完美。
肋排與全雞烤得恰到好處,魁登斯從沒吃過如此多汁美味的料理。當今紐約最富盛名的烘焙師不負眾望端上香氣十足的飯後甜點,熱水果紅酒讓所有人都暈呼呼的,就連玻璃獸都難得安分下來。
「真是個美好的日子。」奎妮說。
「完全同意。」雅各手裡還抓著最後一片蘋果派一邊說。奎妮轉過身替他將下顎沾上的屑屑拍掉,兩人視線交錯時便一同微笑。
派對直到深夜,食物一掃而空,吃飽喝足的眾人多麼感謝自己的巫師身份,輕輕揮舞幾下魔杖便收拾好一片狼藉。紐特和魁登斯站在煙囪前與三人道別,蒂娜彎下腰給了魁登斯一個擁抱。
「隨時歡迎你過來玩。」她說,而少年點點頭,在呼嚕粉發出亮光,三人依序消失在眼前時依依不捨的注視著他們的身影。
無疑的這是他生命中最開心的一次聖誕節,魁登斯想,他願意用一切換取這一晚的再次重現。
然而當他隔天起床後,發現聖誕樹底下竟出現了昨天不存在的包裝盒時,他簡直不敢相信。紐特依舊微笑著要他趕緊過來拆禮物,魁登斯發現自己正微微顫抖,他小心翼翼走近並拾起那些精美的禮物,先是看了看紐特,然後才在對方鼓勵的眼神之下撕開花花綠綠的包裝紙。
從花色他就能看出這些東西分別是來自誰的手中。
沾著麵粉還帶有麵包香氣的是雅各,粉紅色的花俏包裝是奎妮,相對來說樸素許多的淺藍色則是來自蒂娜,最後則是紐特親手遞上的,明顯有著皮奇腳印的小箱子。
他收到一大箱糖果餅乾、一副毛茸茸的耳罩、一本關於英美用詞及口音差異的辭典,和一件質料上好的大衣。
紐特搔搔臉不太確定的對他說,「我盡可能的跟裁縫說明了你的身材,但也許不會非常合身,沒關係我們可以再去改。」
魁登斯讓紐特替自己穿上嶄新的外套,尺寸正好,就像量身訂作一般。他看著紐特鬆一口氣的模樣,卻慌張起來。
「我……我……」少年咬著下唇,幾乎要哭出來,「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嘿,」紐特低聲安撫,「魁登斯,聽我說,這一點都沒關係。」
「可是……」少年看著自己手裡的禮物們,「可是……」
「我們都愛你,魁登斯。」紐特說。
幸福一瞬間來得太多太快,對此一點也不習慣的少年幾乎被愛淹沒,他無法停下抽噎,而紐特一陣心軟。他抱住魁登斯,將對方拉到聖誕樹底下坐好,自己則是坐在他身旁環住他的肩膀。
「知道嗎,魁登斯。」他說,「只要你開開心心的就是給我們最好的聖誕禮物。」
少年對上他的視線,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用著無比溫柔的眼神回望他。
「我們,我,只希望你開心。」
少年在閃閃發亮的聖誕樹下終於哭了出來,並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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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飄散著蘋果與肉桂香氣,烤箱裡還有滋滋作響的肋排與全雞,爐火上那鍋從沒停止過自動攪拌的水果紅酒讓屋子充滿了讓人暈呼呼的氣味。
更不用說那棵他們一起從林子裡鋸下來的冷杉。
翠綠色的優雅枝幹隨性而美麗地伸展於客廳最顯眼的角落,紐特在魁登斯協助將它扛進屋子裡時語帶愧疚的說他很抱歉,沒能在這兒找到道格拉斯松,他知道現在美國人比較流行用那個樹種。
但紐特不知道的是,魁登斯從來沒有慶祝過聖誕節。新賽倫復興會不曾為孩子們準備節日大餐,這種特殊日子母親只會要求他們趕緊上街,在相互擁抱親吻著的幸福人群之中,盡可能發送多一張傳單也好。魁登斯在寒風中發抖,凍僵的手幾乎捏不住幾張薄薄的紙,他瞪著市政中心裡閃閃發光的聖誕樹,明白自己最好不要癡心妄想能夠在明天睜眼之時收到禮物。他甚至連一隻聖誕襪都沒有,又怎麼能期待一件能夠禦寒的大衣?更別說要是沒在午夜前發完傳單回到小屋,母親又將如何懲罰他,而那才是最該放在心上的。
對於聖誕節,魁登斯所擁有回憶大抵就是這樣,寒冷,飢餓,疼痛,與其他三百六十四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於是當紐特興致勃勃的問他是否想辦場聖誕派對時,魁登斯只是愣在那,什麼也說不出口。少年的反應並沒有讓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太過驚訝,紐特露出一貫溫柔的微笑,雙手輕輕一揮便召喚來了羊皮紙和羽毛筆,他們用了一點時間決定派對的來賓——這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基於兩人都沒有什麼太過親近的朋友——而當紐特詢問他關於餐點或佈置的意見時,魁登斯發誓他真的什麼都好。
因為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過去更糟。
他們一起寫了邀請卡寄到海的另一端(橫跨一整座大洋的任務太艱難,紐特寧願使用麻瓜的方法也不願讓他的貓頭鷹受苦),少年現在已經明白屋子裡的煙囪除了燒炭火取暖之外還兼備其他功能。他費了一番功夫將它從裡到外清理乾淨,希望遠行的朋友們不會因此弄髒了衣服。
他們一起上街採買聖誕樹上的裝飾,紐特終於向他坦承其實自己也沒有太多舉辦派對的經驗,多數時候他只是在家族的餐會上露個臉,親戚朋友們的話題重點都在他那優秀的戰爭英雄哥哥身上,當蛋糕終於送上桌時早已沒有人發覺斯卡曼德家的小兒子已經不見蹤影。
「對我們來說這都是第一次。」青年說,臉上略略發紅的可愛雀斑令魁登斯難以移開視線。
他們買了過多的裝飾品,新手常犯的毛病,什麼都想要,什麼都無法取捨。魁登斯企圖阻止紐特繼續毫不節制的購入更多漂亮的小玩意,但青年只是溫和微笑著並將所有魁登斯多看了兩眼的東西全都塞進購物袋裡。
將裝飾品擺上聖誕樹是項艱鉅的工作,尤其當你養著一隻隨時都想爬上冷杉偷走頂端閃亮星星的玻璃獸時,魁登斯不只一次看見紐特舉著魔杖威嚇毛茸茸的小怪獸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可惜的是,溫柔的奇獸飼育學家總是無法真正對這些怪獸們發怒,他當然不會,於是魁登斯就得不斷從玻璃獸的巢裡挖出他們的星星,接著小心翼翼攀上梯子,將它放回聖誕樹的最尖端。
紐特總是讓他做這件事,儘管他揮揮魔杖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完成,然而任何人只要看過少年眼神中的渴望與歡欣,肯定都會願意將閃閃發光的裝飾品交到他手中,讓他擔任這個點亮聖誕樹重責大任的位子。
「真美。」紐特心滿意足的握著茶杯說。
「……沒錯。」魁登斯低聲回應,而幻影猿道高窩在兩人中間輕輕打了一個呵欠。
很快的,魁登斯就發現聖誕樹頂的星星並不是他們唯一的難關。紐特從市場弄來了一些(好吧,一些是相當委婉的說法,其實是一大堆)食材,各式肉類與蔬果堆滿了他們的冰箱,但他們沒有一個人真正知道該從何下手。
「或許比起食譜,我們根本該直接跟餐廳預定食物就好。」紐特瞪著手裡的雞和旁邊那鍋理當是醬料的黏稠物,有些為難的說,「太糟糕了,我們不能拿這些東西招待客人。」
你不是個糟糕的廚師,魁登斯想,雖然他過去總聽說英國人的廚藝糟糕得驚人,但紐特平時端上桌的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菜色,至少營養均衡且熱氣騰騰,而對少年來說,任何不是生冷乾硬三明治的食物都是山珍海味。
現在他們有兩個選項,冒最後一次險,希望這些東西能夠奇蹟似的成為聖誕餐桌上的佳餚,或是立刻想辦法跟餐廳預定食物,對滿冰箱的食材視而不見——兩個選項都有極大的風險。他們一同沉默下來,就連皮奇也垂下了葉子。
然而就在此時,客廳傳來一陣騷動。
「你這個小竊賊,不准在我們忙得要命的時候搗亂,你聽到了沒……有……」紐特氣急敗壞的從廚房衝了出來,卻在看見客廳出現三個人影時轉變為驚喜的語調,「嘿,蒂娜。」
「嗨,紐特,」蒂娜朝他打了個招呼,接著又向後頭的少年揮揮手,「你好嗎,魁登斯?」
少年點點頭,雙手握著鍋鏟沒有說話。
「喔,我們也非常開心見到你,魁登斯。」奎妮突然說,「你們的料理狀況還好嗎?喔,太糟糕了,沒關係我們就是害怕你們兩個忙不過來所以才提早一點來,喔不不不,一點也不麻煩,一切都交給我們吧。」
「呃,」雅各看了看顯然嚇壞了的少年,又轉過頭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笑得燦爛的女孩,「親愛的,我想我們還是用語言交談會好一些?」
「噢!老天!」奎妮伸手擋住嘴,她壓低音量在雅各耳邊悄聲問,「我又犯了嗎?」
雅各點點頭。
「魁登斯,親愛的我不是有意的,」她說,然後走上前站在少年旁邊用著邀請的手勢詢問,「讓我們一起搞定晚餐?雅各會負責烤出全世界最好吃的蘋果派,對吧?」
微胖的男子在此時露出笑臉,驕傲的挺起胸膛,拍拍自己的心臟處,「以科沃斯基家的靈魂發誓,全世界最好吃的蘋果派。」
於是事情變得簡單許多。
原先慌亂的廚房變得熱鬧且有序起來,奎妮手持著魔杖輕輕在空中揮舞,各種食材便自動自發跳進水槽清洗或是切塊。魁登斯很喜歡看她如同指揮一般操縱鍋具和食物的樣子,像一個巨大的交響樂團,菜刀剁在砧板上發出的俐落聲響與炒鍋內熱油的滋滋聲相互輝映,切成小塊的馬鈴薯一個個落進燉鍋則加重了一些節奏感。
雅各用著莫魔(現在魁登斯習慣稱之為麻瓜了)的方法揉麵團,動作之熟練流暢讓魁登斯一瞬間以為他也用上了魔法。
紐特和蒂娜被趕出廚房,於是只好一邊聊著魔國會最近又碰上什麼難纏的案子,一邊進到皮箱裡處理今晚奇獸們的聖誕大餐,那就是紐特拿手的部份了。
眼看大家各司其職,少年站在走廊上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或是自己能做些什麼。他怕加入廚房組卻又跟先前一樣搞砸晚餐,但皮箱裡那兩人的話題又不是他插得上的。
正當他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奎妮轉過身來朝他招手,「魁登斯,親愛的,來幫我試試味道如何。」
一根湯匙被交到他手裡,澄澈透明的高湯傳來陣陣香氣。
「這可是最重要的工作。」奎妮笑著說,「告訴我味道如何,我的小主廚。」
少年吞下那口熱湯,味道很棒,比他喝過的所有湯都還要棒,他迫不及待想要再來一點。
「別急,」奎妮眨眨眼,「你不會想要在這個時候就餵飽自己的。」
被揭穿心事的少年害羞的低下頭,嘴角卻有著淺到幾乎要被人忽略的淡淡笑意。
晚餐近乎完美。
肋排與全雞烤得恰到好處,魁登斯從沒吃過如此多汁美味的料理。當今紐約最富盛名的烘焙師不負眾望端上香氣十足的飯後甜點,熱水果紅酒讓所有人都暈呼呼的,就連玻璃獸都難得安分下來。
「真是個美好的日子。」奎妮說。
「完全同意。」雅各手裡還抓著最後一片蘋果派一邊說。奎妮轉過身替他將下顎沾上的屑屑拍掉,兩人視線交錯時便一同微笑。
派對直到深夜,食物一掃而空,吃飽喝足的眾人多麼感謝自己的巫師身份,輕輕揮舞幾下魔杖便收拾好一片狼藉。紐特和魁登斯站在煙囪前與三人道別,蒂娜彎下腰給了魁登斯一個擁抱。
「隨時歡迎你過來玩。」她說,而少年點點頭,在呼嚕粉發出亮光,三人依序消失在眼前時依依不捨的注視著他們的身影。
無疑的這是他生命中最開心的一次聖誕節,魁登斯想,他願意用一切換取這一晚的再次重現。
然而當他隔天起床後,發現聖誕樹底下竟出現了昨天不存在的包裝盒時,他簡直不敢相信。紐特依舊微笑著要他趕緊過來拆禮物,魁登斯發現自己正微微顫抖,他小心翼翼走近並拾起那些精美的禮物,先是看了看紐特,然後才在對方鼓勵的眼神之下撕開花花綠綠的包裝紙。
從花色他就能看出這些東西分別是來自誰的手中。
沾著麵粉還帶有麵包香氣的是雅各,粉紅色的花俏包裝是奎妮,相對來說樸素許多的淺藍色則是來自蒂娜,最後則是紐特親手遞上的,明顯有著皮奇腳印的小箱子。
他收到一大箱糖果餅乾、一副毛茸茸的耳罩、一本關於英美用詞及口音差異的辭典,和一件質料上好的大衣。
紐特搔搔臉不太確定的對他說,「我盡可能的跟裁縫說明了你的身材,但也許不會非常合身,沒關係我們可以再去改。」
魁登斯讓紐特替自己穿上嶄新的外套,尺寸正好,就像量身訂作一般。他看著紐特鬆一口氣的模樣,卻慌張起來。
「我……我……」少年咬著下唇,幾乎要哭出來,「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嘿,」紐特低聲安撫,「魁登斯,聽我說,這一點都沒關係。」
「可是……」少年看著自己手裡的禮物們,「可是……」
「我們都愛你,魁登斯。」紐特說。
幸福一瞬間來得太多太快,對此一點也不習慣的少年幾乎被愛淹沒,他無法停下抽噎,而紐特一陣心軟。他抱住魁登斯,將對方拉到聖誕樹底下坐好,自己則是坐在他身旁環住他的肩膀。
「知道嗎,魁登斯。」他說,「只要你開開心心的就是給我們最好的聖誕禮物。」
少年對上他的視線,年輕的奇獸飼育學家用著無比溫柔的眼神回望他。
「我們,我,只希望你開心。」
少年在閃閃發亮的聖誕樹下終於哭了出來,並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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