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ke A Black hole》
推開酒吧那扇叮噹作響的大門踏進室內,他毫不驚訝的看見坐在吧檯角落那張熟悉的身影。事實上,那正是他前往這兒——這個品味完全與他不相符的破舊酒館——的理由。
他踏著筆直步伐直接而果斷的走向男人,隨著逐漸減少的距離他能聞到越發濃烈的酒精味,原先被其他客人給阻擋的桌面也顯現在他的面前,僅存不到四分之一的威士忌,他皺眉,站在男人身後猶豫著不知是否該伸手輕拍他的肩膀,最終收回手,拉開了隔壁的座位坐下。
「你喝太多了。」他說。
然而身旁男人並沒有對他的話語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又一次的將琥珀色的酒精斟滿杯子,並且送至唇邊。薄唇微啟,液體便這麼滑進了他的口中,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吞嚥,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將全數的酒水灌入胃部。一杯才剛飲盡,男人那雙滿佈傷痕的雙手又探向那瓶所剩無幾的酒瓶,將空蕩的酒杯重新填滿。濃烈酒氣在抬起酒杯時飄散開來,濃霧一般籠罩在男人疲憊的面容之上。
他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奪走對方手中的杯子,劇烈搖晃讓酒精潑灑而出,濺在他們的虎口上。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怒意,有的只是空洞的注視。
「你喝太多了。」他再重複一次自己的話。「007。」
「看在我還能理解並回應你的份上,」特工語氣平淡的說,「⋯⋯顯然喝得還不夠多,不是嗎?」
MI6的明星特工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帕,緩慢擦拭自己的手掌,接著將可憐的布料揉成一團丟在桌面上。他的視線從酒瓶移動到仍然抓在長官手中的酒杯上,將手微微向前伸,掌心向上要求對方將東西還給他。然而M出現在這兒並不是為了和他手下的明星特工把酒言歡,很顯然的,這位惡名昭彰的特工並沒有遵照醫療部門的指示回家休養,反而帶著滿身的傷將自己浸泡在酒精裡。
「醫療部不是告訴你……」M猛然停住話語接著嘆口氣,跟面前這個從未把規則放在眼裡的特工談這些,就跟把錢不斷投進廣場前的許願池一樣,是不會有任何實質成果的,「算了,假如你照做了才會嚇到所有人。」
「你很懂我。」Bond勾起一邊唇角露出虛弱而疲累的淺笑,手指動了動,視線再度重回對方手中的物品上。
「但這不代表我會放任你這樣對待自己,007。」M將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挪動幾英吋,離開了對方伸手可及的範圍。
Bond眼見M並沒有打算將酒杯還給自己,抬了抬眉毛冷哼了聲,收回了手。M以為他放棄了繼續酗酒的念頭,這很好,這本就是他大老遠跑來的主要目的。可下一秒卻沒想到Bond回過頭,一把便抓過桌上酒瓶,直接往口裡灌。
「該死的,你就不能安分點嗎?」M伸手將酒瓶從他的口中扯出來,Bond輕蔑地瞧了他一眼,仍然執拗地重新讓嘴唇含入玻璃瓶頸,琥珀色液體隨著傾倒的角度快速消失在他的吞嚥動作之下。若不是看在對方身上帶傷,又經歷了漫長而痛苦的任務剛踏上家鄉的國土,M努力壓抑內心的衝動,要自己冷靜以對,儘管面對的是如此不聽話的屬下。
特工一面豪飲,一面看著站在一旁隱忍著不發作的長官,嘴角露出一絲訕笑——而那成為了讓M猛然出手將酒瓶奪去砸在吧台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刺耳噪音吸引了所有顧客的目光,玻璃碎片散落在桌面上,反射著酒吧裡暈黃的燈光,M停下來做了幾個深呼吸,將心底突然湧上的那股憤怒壓抑下去,他不是為了跟手下的特工吵架而來的,情緒失控在他的計畫之外。在吸氣吐氣之間他重新掌握住自己的情緒,是的,冷靜下來,你是為了Bond這陣子對自己身體的種種傷害行為而來,身為MI6的主管,你有義務讓大英帝國的資產能夠永久存續,而眼前這個編號007的特工——天殺的James Bond,就是其中之一。
M睜開眼睛,看向手邊的Bond。眼前的特工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打算離去,猛然向後一撞,碰倒了幾張高腳椅。他拍拍衣領,上頭還凝結著一塊暗紅血跡,再度歪歪扭扭的往門邊走去。幾位客人試圖攙扶他,但卻全都被不太委婉的拒絕。Bond踉蹌的栽了幾下,好不容易扶著椅背穩住身體,又接著踏出虛浮的步伐朝大門而去,一點也沒有平時風度翩翩的英國紳士當有的模樣。
M於是飛快從口袋裡掏出皮夾,數也沒數便將裡頭的鈔票壓在桌面上,抱歉似的朝老闆點了點頭後,一個箭步上前,從左後方將手臂探過特工的腋下和肩膀,將他的體重移轉到自己身上,撐住了Bond。
特工原想掙脫,就算是處在這樣的狀態之中,資深特工仍然有能力使出任何一種反箝制技能,將企圖靠近自己的人打倒在地。但M可也不是那種只會出一張嘴的無能長官,他強硬的利用角度讓自己的手臂扣住Bond,逼得特工疑惑的扭過頭想瞧清楚到底是誰有那個本事將大英帝國最優秀的特工制服。他的瞳孔緩緩聚焦在自己的面容上,一閃而過的某種情緒迅速出現而後消滅,他停下掙扎抗拒的狀態,將全身肌肉放鬆,任由長官將自己扶著走出酒吧,並且被塞進對方的轎車內。
「安全帶。」他說,Bond毫無回應,只是垂著頭,沒有了方才那副帶刺的樣子,彷彿剛剛在酒吧內被震碎的除了瓶子之外,某個埋在他內心深處的東西也同時被震碎了。
M嘆口氣,側過身替他將安全帶扣上。當縮回身子時,他聽見Bond細小而破碎的呢喃。
「什麼?」他問,而身旁那人則是眨了眨眼睛,張口讓話語加重一些力道。
「抱歉。」他說,「抱歉。」
噢,你是該抱歉,M想。你該抱歉的事情可多著。
M控制著方向盤,讓車子行雲流水般加入倫敦永遠不會停歇的車潮。半個鐘頭後他安靜平穩的在特工的公寓樓下停住了車,外頭起了霧,對向來車的遠光燈時明時滅,陰影在特工的臉上沿著骨架輪廓不斷上下移動,讓那些不輕不重卻異常引人注目的傷痕顯得特別怵目驚心。他不顧對方婉拒,再次撐著特工搖搖晃晃的身子上了樓,直到確認一切都安頓妥當。
他並沒有太多機會進到同事們的公寓,這跟他們的職業屬性有很大的關聯,通常他們總是孤獨,一個人在廣袤的世界裡來來去去,將自己隱身在一層層偽裝之下,微笑行禮假裝一切安好。然而內心多半和這空曠的公寓一樣,雖有亮麗外表可卻冰冷空虛,只有少數家具容納點綴其中,就像他們的心總是只能對極少數人敞開一樣。
可就算這樣,這間屋子還是孤單地可怕。他想。冷色調的裝潢襯著窗外灑進來的街燈,暈染成一片寒意。特工獨自一人倚靠在深咖啡色的沙發上,背光的輪廓看起來出乎意料之外的脆弱。
他本該直接離開,可卻放心不下此時褪下007這層偽裝的Bond。於是他走近Bond,將手搭上對方的肩膀。特工的體溫從掌心傳遞過來,出乎意料之外的冷,他皺眉,然後再度開口。
「你如果不好好照顧自己,總有一天我不會再放過你。」
這只是長官對下屬的單純關心,他發誓,可此時Bond卻突然抬起頭,眼神帶著不屑吐出一句,「你想怎麼樣?留職停薪?監控我的生活?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沈溺在酒精跟性行為之中?」
「大英帝國不需要不受控制的間諜。」他冷冷開口,「總有一天你會讓國家涉入險境。」
「涉入險境?」Bond冷笑,「看看我,什麼叫做涉入險境?」
說罷,他便扯開自己的襯衫,露出底下經過扎實鍛鍊的肉體。儘管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傷疤,但在分明的肌肉線條卻顯得更加具有魅力。M一時之間竟發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只能盯著對方胸側隨意纏上的繃帶假裝沒注意到Bond的身上到處都是暗紅色的痕跡,而那除了吻痕之外再沒有任何可能。
Bond顯然注意到M的視線,他冷哼一聲,「私人時間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
「007。」
「下一次的任務會報我會準時出現,」Bond盯著M的眼睛,手臂朝向大門的方向舉起,「現在,若你不介意、」
「我當然介意!」他怒吼,卻在開口後被自己又一次的衝動行事給嚇了一跳。他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這只是長官對屬下的關心,他在心裡強調,絕對不是對Bond有什麼私人情感,絕對不是因為同情對方,也不是因為那什麼見鬼的吻痕而產生某種情緒。
他就只是,只是受不了Bond那樣破碎而疏離的眼神和態度,那樣寂寞,那樣受傷。
「你介意?真的?」特工再度用著嘲謔眼光抬眼看他,M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動作,不過這種狀況顯然對Bond來說不算什麼,他看著特工緩慢站起身,因酒精作用仍有些搖晃不定,卻一步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預期會受到一陣冷嘲熱諷,也許還會來上幾個拳頭,但特工停在他面前,呼出的鼻息充滿酒精氣味,他看見Bond冰藍色的眼睛眨了眨,突然一陣被海嘯捲入的暈眩感襲來,他懂了女人為什麼會鍾情於眼前的男人,卻也懂了對方游刃有餘背後的空虛寂寞,就像這棟房子一樣,空曠寂寥。
下身溫熱的觸感將他從這幾秒鐘的分神中極速扯回現實,M低頭一瞧,Bond跪在他身前,一對薄唇輕輕含著他的性器,潮濕的感受從頂端一路竄上他的後腦。
「你在做什麼。」M往後退,卻被特工扣住腰部,性器被含得更深,舌尖纏上柱身仔細來回舔弄,發出細小的水聲。Bond連眼都沒抬,雙手捧起垂在後方的兩顆囊球加入愛撫的行列,帶繭手指摩擦肌膚的觸感彷彿電流通過一般,M忍不住皺眉。
他知道特工007風流成性,任務中不乏各種一夜縱樂的機緣,他也知道單位裡多少女性職員都跟他有過一腿,這些女孩將與Bond共度春宵視為一種勳章或獎勵,但他不確定那些女孩是否有見過Bond如此模樣,彷彿希望藉由肢體上的接觸填滿內心空虛的角落,或是說,藉由這樣他才能確認自己是否存在。
特工的口活技巧就跟他的槍法一樣好,M發現自己在對方嘴裡硬了。Bond擺動著頸部吞吐著他勃起的性器,一次次從根部滑動到飽滿濕潤的頂端,然後再一口氣含到最後,幾乎頂到自己的喉嚨。他那雙美麗深邃的眼珠布滿生理性的淚水,M用盡一切努力才能不讓自己的手指壓在他後腦上,讓自己更深入溫暖潮濕的口腔。
Bond加快吞吐的速度,他能感覺到M在他口中又硬上幾分,也能感覺到長官的大腿及臀部肌肉逐漸收緊,那是射精的前奏,他勾起唇角,刻意放慢速度讓舌面由囊袋底下的細嫩繫帶輕輕向前滑動,舌尖沿著冠狀溝仔細舔舐後停留在頂端開口處戳弄。
他原本以為這能夠再次惹毛自己的上司,同樣身為男人他知道那種即將達到高潮卻老是差那麼一步的感受,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到底有什麼毛病,大概只能歸咎在那些酒精之下吧,他想,他不排斥跟同事來上一發,但這個範圍包不包括能夠要他聽令行事的上司,他可就不是那麼確定了。
反正自己從來也不是聽話的那一群,他在心底自嘲,正打算再次含住M的龜頭時下顎卻被捏著強迫向上抬。M,他那總是高高在上的長官,此時盯著他的眼睛問他,「Bond,你想要什麼?」
他想要什麼?
他又怎麼會知道呢。
「你能給我什麼?」於是他這麼說。
M瞪著他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他眉頭深鎖,彷彿正在思考最艱深的問題。最終他艱難的吐出一句「我什麼也沒辦法給你。」
Bond幾乎要笑出來,他從來也不曾想過能夠從誰那裡得到什麼,再多的東西也補不起他內心的空洞,那兒就像個黑洞一般吞噬著一切。
M看見了特工硬扯出來的笑容,他一個施力將Bond推倒在沙發上,由上而下俯看他,「如果你不說出來,沒有人能夠給你你想要的。」
Bond愣了一瞬,試圖找回過去慣用的伎倆逃脫這令人尷尬的場景,他扯著M的襯衫領子,用一種玩笑語氣開口,「如果我說我要你?」
「那麼⋯⋯」M深呼吸,接著開口,「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親吻就這麼落下,快得幾乎讓Bond意會不過來。M甚至咬了他的下嘴唇,然後將手指塞進他嘴裡,用指頭撥弄裡頭柔軟的舌葉。Bond瞇著眼睛直到M將他翻過身來,一把扯掉了他的長褲和底褲,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唇沿著脊椎尾端吻著,潮濕手指抵著後方入口。
M的愛撫技巧不算太高明,擴張的過程甚至是疼痛大於舒適,但Bond滿頭大汗在喘息忍耐之餘,卻奇異地感覺比過去任何一次性愛都還要強烈的滿足感。當M終於用他胯下的玩意兒貫穿他時,他忍不住發出低鳴。每一次熱烈的抽送進出,每一次的填滿與被填滿,肌膚相貼之處傳來火熱的溫度,在這空蕩的屋內,和他荒蕪的心裡奮力點燃光亮。
他繃緊了身體,M從後方猛力衝刺的力道簡直要將他拆散,他身上尚未痊癒的傷口也許又滲了點血,可那並不阻礙他倆沈浸在滿室淫靡的性愛氣息之中。M提高了抽插的頻率,Bond也即將來到高潮,他繃緊大腿的肌肉,在M某個特別深入的頂弄之下射了精,並同時感覺到對方即時退了出來,濁白精液沾上他的背。
Bond閉上眼睛從腳步聲判斷M往浴室走去,他仍能回憶起M的體溫,M擁抱他的力道和猛力撞上他腸內那點時的顫慄。
但他知道。
黑洞仍在那裡。
Bond無力的扯開一個笑容,知道也許這輩子都無法逃開這股空虛。
「為了英格蘭。」
他輕輕吐出這句話。
fin.
他踏著筆直步伐直接而果斷的走向男人,隨著逐漸減少的距離他能聞到越發濃烈的酒精味,原先被其他客人給阻擋的桌面也顯現在他的面前,僅存不到四分之一的威士忌,他皺眉,站在男人身後猶豫著不知是否該伸手輕拍他的肩膀,最終收回手,拉開了隔壁的座位坐下。
「你喝太多了。」他說。
然而身旁男人並沒有對他的話語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又一次的將琥珀色的酒精斟滿杯子,並且送至唇邊。薄唇微啟,液體便這麼滑進了他的口中,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吞嚥,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將全數的酒水灌入胃部。一杯才剛飲盡,男人那雙滿佈傷痕的雙手又探向那瓶所剩無幾的酒瓶,將空蕩的酒杯重新填滿。濃烈酒氣在抬起酒杯時飄散開來,濃霧一般籠罩在男人疲憊的面容之上。
他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奪走對方手中的杯子,劇烈搖晃讓酒精潑灑而出,濺在他們的虎口上。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怒意,有的只是空洞的注視。
「你喝太多了。」他再重複一次自己的話。「007。」
「看在我還能理解並回應你的份上,」特工語氣平淡的說,「⋯⋯顯然喝得還不夠多,不是嗎?」
MI6的明星特工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帕,緩慢擦拭自己的手掌,接著將可憐的布料揉成一團丟在桌面上。他的視線從酒瓶移動到仍然抓在長官手中的酒杯上,將手微微向前伸,掌心向上要求對方將東西還給他。然而M出現在這兒並不是為了和他手下的明星特工把酒言歡,很顯然的,這位惡名昭彰的特工並沒有遵照醫療部門的指示回家休養,反而帶著滿身的傷將自己浸泡在酒精裡。
「醫療部不是告訴你……」M猛然停住話語接著嘆口氣,跟面前這個從未把規則放在眼裡的特工談這些,就跟把錢不斷投進廣場前的許願池一樣,是不會有任何實質成果的,「算了,假如你照做了才會嚇到所有人。」
「你很懂我。」Bond勾起一邊唇角露出虛弱而疲累的淺笑,手指動了動,視線再度重回對方手中的物品上。
「但這不代表我會放任你這樣對待自己,007。」M將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挪動幾英吋,離開了對方伸手可及的範圍。
Bond眼見M並沒有打算將酒杯還給自己,抬了抬眉毛冷哼了聲,收回了手。M以為他放棄了繼續酗酒的念頭,這很好,這本就是他大老遠跑來的主要目的。可下一秒卻沒想到Bond回過頭,一把便抓過桌上酒瓶,直接往口裡灌。
「該死的,你就不能安分點嗎?」M伸手將酒瓶從他的口中扯出來,Bond輕蔑地瞧了他一眼,仍然執拗地重新讓嘴唇含入玻璃瓶頸,琥珀色液體隨著傾倒的角度快速消失在他的吞嚥動作之下。若不是看在對方身上帶傷,又經歷了漫長而痛苦的任務剛踏上家鄉的國土,M努力壓抑內心的衝動,要自己冷靜以對,儘管面對的是如此不聽話的屬下。
特工一面豪飲,一面看著站在一旁隱忍著不發作的長官,嘴角露出一絲訕笑——而那成為了讓M猛然出手將酒瓶奪去砸在吧台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刺耳噪音吸引了所有顧客的目光,玻璃碎片散落在桌面上,反射著酒吧裡暈黃的燈光,M停下來做了幾個深呼吸,將心底突然湧上的那股憤怒壓抑下去,他不是為了跟手下的特工吵架而來的,情緒失控在他的計畫之外。在吸氣吐氣之間他重新掌握住自己的情緒,是的,冷靜下來,你是為了Bond這陣子對自己身體的種種傷害行為而來,身為MI6的主管,你有義務讓大英帝國的資產能夠永久存續,而眼前這個編號007的特工——天殺的James Bond,就是其中之一。
M睜開眼睛,看向手邊的Bond。眼前的特工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打算離去,猛然向後一撞,碰倒了幾張高腳椅。他拍拍衣領,上頭還凝結著一塊暗紅血跡,再度歪歪扭扭的往門邊走去。幾位客人試圖攙扶他,但卻全都被不太委婉的拒絕。Bond踉蹌的栽了幾下,好不容易扶著椅背穩住身體,又接著踏出虛浮的步伐朝大門而去,一點也沒有平時風度翩翩的英國紳士當有的模樣。
M於是飛快從口袋裡掏出皮夾,數也沒數便將裡頭的鈔票壓在桌面上,抱歉似的朝老闆點了點頭後,一個箭步上前,從左後方將手臂探過特工的腋下和肩膀,將他的體重移轉到自己身上,撐住了Bond。
特工原想掙脫,就算是處在這樣的狀態之中,資深特工仍然有能力使出任何一種反箝制技能,將企圖靠近自己的人打倒在地。但M可也不是那種只會出一張嘴的無能長官,他強硬的利用角度讓自己的手臂扣住Bond,逼得特工疑惑的扭過頭想瞧清楚到底是誰有那個本事將大英帝國最優秀的特工制服。他的瞳孔緩緩聚焦在自己的面容上,一閃而過的某種情緒迅速出現而後消滅,他停下掙扎抗拒的狀態,將全身肌肉放鬆,任由長官將自己扶著走出酒吧,並且被塞進對方的轎車內。
「安全帶。」他說,Bond毫無回應,只是垂著頭,沒有了方才那副帶刺的樣子,彷彿剛剛在酒吧內被震碎的除了瓶子之外,某個埋在他內心深處的東西也同時被震碎了。
M嘆口氣,側過身替他將安全帶扣上。當縮回身子時,他聽見Bond細小而破碎的呢喃。
「什麼?」他問,而身旁那人則是眨了眨眼睛,張口讓話語加重一些力道。
「抱歉。」他說,「抱歉。」
噢,你是該抱歉,M想。你該抱歉的事情可多著。
M控制著方向盤,讓車子行雲流水般加入倫敦永遠不會停歇的車潮。半個鐘頭後他安靜平穩的在特工的公寓樓下停住了車,外頭起了霧,對向來車的遠光燈時明時滅,陰影在特工的臉上沿著骨架輪廓不斷上下移動,讓那些不輕不重卻異常引人注目的傷痕顯得特別怵目驚心。他不顧對方婉拒,再次撐著特工搖搖晃晃的身子上了樓,直到確認一切都安頓妥當。
他並沒有太多機會進到同事們的公寓,這跟他們的職業屬性有很大的關聯,通常他們總是孤獨,一個人在廣袤的世界裡來來去去,將自己隱身在一層層偽裝之下,微笑行禮假裝一切安好。然而內心多半和這空曠的公寓一樣,雖有亮麗外表可卻冰冷空虛,只有少數家具容納點綴其中,就像他們的心總是只能對極少數人敞開一樣。
可就算這樣,這間屋子還是孤單地可怕。他想。冷色調的裝潢襯著窗外灑進來的街燈,暈染成一片寒意。特工獨自一人倚靠在深咖啡色的沙發上,背光的輪廓看起來出乎意料之外的脆弱。
他本該直接離開,可卻放心不下此時褪下007這層偽裝的Bond。於是他走近Bond,將手搭上對方的肩膀。特工的體溫從掌心傳遞過來,出乎意料之外的冷,他皺眉,然後再度開口。
「你如果不好好照顧自己,總有一天我不會再放過你。」
這只是長官對下屬的單純關心,他發誓,可此時Bond卻突然抬起頭,眼神帶著不屑吐出一句,「你想怎麼樣?留職停薪?監控我的生活?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沈溺在酒精跟性行為之中?」
「大英帝國不需要不受控制的間諜。」他冷冷開口,「總有一天你會讓國家涉入險境。」
「涉入險境?」Bond冷笑,「看看我,什麼叫做涉入險境?」
說罷,他便扯開自己的襯衫,露出底下經過扎實鍛鍊的肉體。儘管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傷疤,但在分明的肌肉線條卻顯得更加具有魅力。M一時之間竟發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只能盯著對方胸側隨意纏上的繃帶假裝沒注意到Bond的身上到處都是暗紅色的痕跡,而那除了吻痕之外再沒有任何可能。
Bond顯然注意到M的視線,他冷哼一聲,「私人時間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
「007。」
「下一次的任務會報我會準時出現,」Bond盯著M的眼睛,手臂朝向大門的方向舉起,「現在,若你不介意、」
「我當然介意!」他怒吼,卻在開口後被自己又一次的衝動行事給嚇了一跳。他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這只是長官對屬下的關心,他在心裡強調,絕對不是對Bond有什麼私人情感,絕對不是因為同情對方,也不是因為那什麼見鬼的吻痕而產生某種情緒。
他就只是,只是受不了Bond那樣破碎而疏離的眼神和態度,那樣寂寞,那樣受傷。
「你介意?真的?」特工再度用著嘲謔眼光抬眼看他,M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動作,不過這種狀況顯然對Bond來說不算什麼,他看著特工緩慢站起身,因酒精作用仍有些搖晃不定,卻一步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預期會受到一陣冷嘲熱諷,也許還會來上幾個拳頭,但特工停在他面前,呼出的鼻息充滿酒精氣味,他看見Bond冰藍色的眼睛眨了眨,突然一陣被海嘯捲入的暈眩感襲來,他懂了女人為什麼會鍾情於眼前的男人,卻也懂了對方游刃有餘背後的空虛寂寞,就像這棟房子一樣,空曠寂寥。
下身溫熱的觸感將他從這幾秒鐘的分神中極速扯回現實,M低頭一瞧,Bond跪在他身前,一對薄唇輕輕含著他的性器,潮濕的感受從頂端一路竄上他的後腦。
「你在做什麼。」M往後退,卻被特工扣住腰部,性器被含得更深,舌尖纏上柱身仔細來回舔弄,發出細小的水聲。Bond連眼都沒抬,雙手捧起垂在後方的兩顆囊球加入愛撫的行列,帶繭手指摩擦肌膚的觸感彷彿電流通過一般,M忍不住皺眉。
他知道特工007風流成性,任務中不乏各種一夜縱樂的機緣,他也知道單位裡多少女性職員都跟他有過一腿,這些女孩將與Bond共度春宵視為一種勳章或獎勵,但他不確定那些女孩是否有見過Bond如此模樣,彷彿希望藉由肢體上的接觸填滿內心空虛的角落,或是說,藉由這樣他才能確認自己是否存在。
特工的口活技巧就跟他的槍法一樣好,M發現自己在對方嘴裡硬了。Bond擺動著頸部吞吐著他勃起的性器,一次次從根部滑動到飽滿濕潤的頂端,然後再一口氣含到最後,幾乎頂到自己的喉嚨。他那雙美麗深邃的眼珠布滿生理性的淚水,M用盡一切努力才能不讓自己的手指壓在他後腦上,讓自己更深入溫暖潮濕的口腔。
Bond加快吞吐的速度,他能感覺到M在他口中又硬上幾分,也能感覺到長官的大腿及臀部肌肉逐漸收緊,那是射精的前奏,他勾起唇角,刻意放慢速度讓舌面由囊袋底下的細嫩繫帶輕輕向前滑動,舌尖沿著冠狀溝仔細舔舐後停留在頂端開口處戳弄。
他原本以為這能夠再次惹毛自己的上司,同樣身為男人他知道那種即將達到高潮卻老是差那麼一步的感受,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到底有什麼毛病,大概只能歸咎在那些酒精之下吧,他想,他不排斥跟同事來上一發,但這個範圍包不包括能夠要他聽令行事的上司,他可就不是那麼確定了。
反正自己從來也不是聽話的那一群,他在心底自嘲,正打算再次含住M的龜頭時下顎卻被捏著強迫向上抬。M,他那總是高高在上的長官,此時盯著他的眼睛問他,「Bond,你想要什麼?」
他想要什麼?
他又怎麼會知道呢。
「你能給我什麼?」於是他這麼說。
M瞪著他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他眉頭深鎖,彷彿正在思考最艱深的問題。最終他艱難的吐出一句「我什麼也沒辦法給你。」
Bond幾乎要笑出來,他從來也不曾想過能夠從誰那裡得到什麼,再多的東西也補不起他內心的空洞,那兒就像個黑洞一般吞噬著一切。
M看見了特工硬扯出來的笑容,他一個施力將Bond推倒在沙發上,由上而下俯看他,「如果你不說出來,沒有人能夠給你你想要的。」
Bond愣了一瞬,試圖找回過去慣用的伎倆逃脫這令人尷尬的場景,他扯著M的襯衫領子,用一種玩笑語氣開口,「如果我說我要你?」
「那麼⋯⋯」M深呼吸,接著開口,「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親吻就這麼落下,快得幾乎讓Bond意會不過來。M甚至咬了他的下嘴唇,然後將手指塞進他嘴裡,用指頭撥弄裡頭柔軟的舌葉。Bond瞇著眼睛直到M將他翻過身來,一把扯掉了他的長褲和底褲,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唇沿著脊椎尾端吻著,潮濕手指抵著後方入口。
M的愛撫技巧不算太高明,擴張的過程甚至是疼痛大於舒適,但Bond滿頭大汗在喘息忍耐之餘,卻奇異地感覺比過去任何一次性愛都還要強烈的滿足感。當M終於用他胯下的玩意兒貫穿他時,他忍不住發出低鳴。每一次熱烈的抽送進出,每一次的填滿與被填滿,肌膚相貼之處傳來火熱的溫度,在這空蕩的屋內,和他荒蕪的心裡奮力點燃光亮。
他繃緊了身體,M從後方猛力衝刺的力道簡直要將他拆散,他身上尚未痊癒的傷口也許又滲了點血,可那並不阻礙他倆沈浸在滿室淫靡的性愛氣息之中。M提高了抽插的頻率,Bond也即將來到高潮,他繃緊大腿的肌肉,在M某個特別深入的頂弄之下射了精,並同時感覺到對方即時退了出來,濁白精液沾上他的背。
Bond閉上眼睛從腳步聲判斷M往浴室走去,他仍能回憶起M的體溫,M擁抱他的力道和猛力撞上他腸內那點時的顫慄。
但他知道。
黑洞仍在那裡。
Bond無力的扯開一個笑容,知道也許這輩子都無法逃開這股空虛。
「為了英格蘭。」
他輕輕吐出這句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