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ショコラカタブラ》
……奇怪了,沒聽說今天有比賽啊?
當體育館出現在眼前時,宮城良田腦中浮現的首先是這個念頭。
門邊人潮洶湧,幾乎難以前進。宮城一手護著包,利用他控球後衛的靈活走位好不容易終於擠進室內。看台區同樣萬頭鑽動,歡呼聲不絕於耳。他想起三井第一次邀自己來看他的大學籃球賽時,宮城還被這樣的景象給震撼。這就是大學籃球嗎?他想。湘北過去作為一表現平平的高中球隊,除了球員的親友外自然不會有什麼觀眾——當然,在經過山王一戰後他們多少也打出了名聲,現在偶爾可也有人會特地慕名來參觀他們練習了呢,宮城不無驕傲地想——然而就算如此,那個規模和眼前的大學籃球可說是天壤之別。畢竟能夠來到這的都是萬中選一的優秀選手,過去努力苦練的技術開始綻放光芒,在那可說是運動員最輝煌的年紀裡彼此激盪出最耀眼激昂的才華。
三井在那場比賽裡得了二十四分,神準的三分球是他最擅長的攻勢,也是讓他首戰便打響名號的武器。宮城還記得一週後三井在電話裡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自己的表現是如何被雜誌記者描述,語氣驕傲得好像拿下了該場MVP一樣。
總有一天會是我的。三井在電話裡這麼說,宮城在他的嗓音裡聽不到一絲猶疑。
真不知道你這股自信是打哪來的。這吐槽宮城當然沒有說出口,畢竟他可是那個親眼見證三井壽從那個自我放逐的狀態中一路重回戰場,面對兩年的空白和巨大的心魔,卻依然奮力咬牙緊追在後,正因為嘗過放棄的滋味,所以再也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他毫不懷疑終有一天三井會將那曾經屬於自己的榮耀再一次握在手中。只是在那之前,他沒想到的,是三井壽就算在球場外也能掀起一波巨浪。
總算找到一處尚未被佔領的欄杆,宮城低頭往場上看,卻不見想像中的激烈賽事。
嚴格說來,場上比賽是有,但進行著的只是普通到不行的分組練習賽,而眾人歡呼的對象則是站在三分線外高舉著雙手明顯剛剛進球得分的三井壽。隊友們上前與他或碰拳或拍他肩膀慶祝,宮城不著痕跡地在心底輕哼了一聲。三井並沒有沈迷於得分的喜悅,而是很快加入回防的行列。身著水藍色制服的模樣他無論如何都看不習慣,但他喜歡看三井毫無顧忌在場上奔跑的樣子。那雙腿強而有力的踏在地面上,曾經脆弱的膝蓋如今再也不是他的弱點,宮城驚喜地發現對方戴上了他聖誕節時送的護膝——當初他用了「這是為了答謝三井學長過去請的那些拉麵」這個爛藉口,三井看起來有話想說,宮城卻忍不住轉身逃跑。三井的視線與叫喚跟在身後,但那又怎麼可能追得上以速度聞名的湘北後衛。宮城一面跑一面慶幸三井已經畢業,至少不必去思考明天之後在學校見面時該怎麼相處這樣的尷尬場景。但與此同時他又不禁回憶起過往這年,從赤木手上接下從來不曾想過的隊長職位,這才明白了所謂責任的重量,組織一支球隊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幾個晚上他研究戰術和訓練組合研究到三更半夜,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亂糟糟的,胸口發沉,心臟急躁地跳動卻只帶來更加煩悶的情緒。真的沒問題嗎?他無數次這麼自問,懷疑自己似乎是現在的他最不需要的舉動,但這也並非理智上明瞭就能停下的。也許老大終究高估了他的能力、他不過就是一個來自南方小島的普通人,論球技,隊上那幾個後輩或許還更勝自己,論別的……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
——宮城你啊,就是太容易胡思亂想。
忽然,三井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確定接下隊長位置的那天,宮城記得他也是這樣朝自己說。那個傍晚他回到球場,社團時間已經結束,整個體育館空空蕩蕩的,空氣裡卻彷彿還帶著蒸騰熱氣。和赤木的談話花費了超乎預期的時間,他沒能趕上今天的練習,本來就也只是想著回到這裡讓發脹的腦子休息一會,想不到一陣規律撞擊聲從角落傳來,他轉過頭,只見三井運著球朝新科隊長走來,也不顧對方身上尚未換下的制服,就這樣朝他扔來一球。
你幹嘛……
他話還沒說完,三井已經擺好架勢一副等著與他來上一場的樣子。
不、我……
磨磨蹭蹭的可不行啊。三井一邊說著一邊朝自己伸手,試圖搶走他手中的球。控球後衛的潛意識自己反射性地動作起來,宮城回神過來以前身體便已經成功防守著對方的攻勢。他帶著球從左側抄入籃下,三井自然不會讓他如此輕易出手,仗著身高優勢阻擋在前。宮城嘖一聲,運球的手忽然換邊,身體朝著反方向衝刺而去—--
那場對決持續到天色整個暗下去,斷電的體育館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見籃框位置為止。三井投進最後一球,耳邊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唰——」音以及鼓譟著的心跳。
太狡猾了吧,宮城喘著氣說,我連籃框在哪都看不見……
三井的腳步聲由遠到近,然後在自己身邊停下。黑暗中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因此三井的聲音顯得特別清晰。
就在那裡啊,他說,雖然看不見,但籃框就在那裡。
什麼啊……他想抱怨,但三井卻在此時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厚實寬大的手掌帶著熱氣抵著他,一股宮城說不上來的情緒從肌膚相接處蔓延開來。
你啊,就是太容易胡思亂想。黑暗中三井繼續說,想那麼多幹什麼呢?做就對了吧。
做就對了。
所以宮城接下了隊長的職位,制定了嶄新的訓練計畫,誓言要將三井壽送進體保名單內,為此三井沒少吃苦,他回想那幾個月,只覺得要是當年的自己知道未來要花這麼大力氣才能苦苦追趕,肯定會乖乖躺在醫院病床上哪兒也不會去。值得慶幸的是冬季盃後果然有了幾間大學前來接觸,三井這個令人擔憂的出路也總算是大勢底定。
然後櫻花盛開,三年級就在眾人的歡送下走出了湘北的大門。
本以為大概就這樣了,畢竟,再怎麼說,他們都不過是高中時期的學長學弟關係,長長人生中僅僅佔了彼此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罷了。於是宮城便也試著無視自己心底那股至今仍然描述不出名字的情緒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偶爾三井會被安西教練叫回來幫忙訓練,他們便會在結束後一起去吃拉麵。儘管是自己跟著櫻木起鬨要三井請客,大學生出手倒也闊綽,惹得櫻木小三小三親熱地叫個沒完。宮城隔著桌面看向為了阻止櫻木撲上來而貼在他胸口的三井的手,忽然想起體育館的那個夜晚。三井見他愣著以為這個正值成長期的學弟沒吃飽,嘆口氣後將菜單推到他面前,又補了句,還想吃什麼繼續點吧,我拿了大學獎學金,倒是不怕你們吃。櫻木歡呼起來,豪不客氣地又點了一桌。最終的結帳金額差點讓三井花光身上現金回不了學校,他苦笑著朝學弟們揮手,說,你們這些小鬼可給我心存感激啊。
三井的話當然只是玩笑,但宮城在那年年底還是特意準備了禮物。整個週末猶豫躊躇著找不著送出的時機,他該用什麼立場呢?高中學弟?啊,當然了。他就是曾經受到不少照顧的高中學弟,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
年底的車站各處都是燦亮的燈飾,大廳裡站滿了擁抱道別的情侶。三井拎著包轉過身朝他招手,我走啦,他說,下次見面大概是明年了吧,新年假期正好有集訓,回不了神奈川,真是太可惜了。三井這麼一說,宮城也覺得可惜,但是可惜什麼呢?本來新年期間他就沒有跟家人以外的人一起度過的習慣,但隨著大學課業逐漸繁重,當上正式球員後訓練增加,三井有空放假回來的日子也漸漸減少,雖說自己也能去找對方,三井大一的幾場重要比賽宮城也沒少到場支持,可是該怎麼說呢,看著三井穿著不是湘北的制服,接過不是自己傳去的球,場邊的女孩為了他的射籃而尖叫,他卻怎麼樣都覺得不是滋味。
列車進站,三井轉過身,正要踏出步伐時被宮城叫住。這個。他說。眼神左右飄移著就是沒辦法盯著面前的人看。三井接過,臉上的困惑持續三秒,然後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他才要張口,列車準備出發的汽笛聲便響起,宮城隨口胡謅了個理由,說就只是要謝謝學長過去請的那麼多客,沒什麼特別意思,不喜歡的話就扔了吧。他伸手將三井往車門推了推,留下一句,明年有機會再見吧,便頭也不回拔腿狂奔。
三井的叫喚和列車的鳴笛都追不上神奈川電光石火般的控球後衛,時間就這麼一晃眼過了一個多月。期間三井果真如他所言,一天空都沒有,連通電話也沒時間撥。宮城盯著寂靜無聲的電話座機瞧,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三井打來還是不希望他打來。那天分別得太過尷尬,他不知道該和三井說些什麼才好。安娜聽說他送禮的過程後忍不住嘆氣皺眉,說,阿良你啊—--
我啊。
宮城想。
三井和他不是同個類型的人,他知道的,三井是一旦決定了目標就永遠不會放棄的那種人,耿直也好,愚勇也罷,反正不像他,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就開始想著最壞的結果,還裝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知道想騙的是別人還是自己。
可是,可是。宮城看著場上跑動著準備接球的三井,自決定重回球場後便剪短了的頭髮稍稍長長了些,荒廢鍛鍊兩年的肌肉也隨著訓練強度增加逐漸結實,高中時就已經很脫穎而出的身高在升上大學後大概又拔高了幾公分,褪去了高中生的稚氣後,逐漸往成人方向邁進的三井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都稱得上引人注目。場邊女孩們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宮城當然聽出了裡面夾雜著不少三井的名字。
原來三井是這麼受歡迎的嗎?
這也難怪,畢竟當初在湘北時,一直到三年級為止三井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小混混模樣,當然得不到女孩青睞,如今脫胎換骨的三井壽既有才華又帥氣,可說是不可多得的優秀男友候選人——這番話是從安娜口中得知的。阿良不趕快的話,三井哥會被搶走的喔。
趕快?被搶走?你在說些什麼?
不是吧,阿良還沒發現?
安娜看向他的表情像是見了什麼沒救的蠢蛋。
你喜歡他吧?
喜歡?我?喜歡?三井學長?
拜託那可是三、
等等。
原來是這樣嗎?那些看著三井學長便不自主心跳加快,被摸摸頭髮就覺得渾身顫抖,沒能見面就感到寂寞可惜,聽見其他人嘴裡喊著他的名字就不是滋味的感受,那些過去被他忽視的、無以名狀的情緒原來其實早就有了名姓。曾經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彩子,然而不知不覺間,腦子裡浮現的身影卻已經被三井給取代。
不想只是高中時期的學長學弟、不想只是曾經在同一支球隊裡打球的隊友,長長人生中,他不想只占據彼此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釐清自己的心意或許可稱得上好事一件,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複雜的事物。姑且不論他倆都是男性這件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三井對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雖然未曾聊過這方面的話題,但果然只要是男生,都會更喜歡柔軟可愛的女孩子吧?再說了,已經決定畢業後就要留學美國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在現在這個時間點談戀愛。既然如此,與其造成彼此的困擾,將這份心意隱藏起來帶去海的另一端,或許才是正確的決定。
但是……
宮城你啊,就是太容易胡思亂想。三井的嗓音在耳邊飄蕩,帶著一如既往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做就對了。他腦子裡的三井又說。
這就是為什麼宮城良田在這個平日的下午出現在距離神奈川幾個小時車程外的、三井壽就讀的大學體育館內的原因。
隨著比賽逐漸接近尾聲,三井的表現更加活躍。他利用拿手的三分球不斷替隊伍增加分數,每出手一次就造成場邊一陣暴動。說實話,要不是他花費了大筆車資和時間才來到這裡,就這樣回去肯定會被安娜嘲笑,宮城現在就想放棄這個將包裡的巧克力交給對方的目的。他沒有自信,尤其在看到了這麼多女孩都為了三井神魂顛倒,他怎麼可能覺得自己有機會。
練習賽在他尚未下定決心時便結束了,三井所在的那方險勝兩分,關鍵一球還是他壓哨的得分。三井下場時得到如雷歡聲,才剛走到場邊便有女孩湧上前去,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三井看來也有些受寵若驚,那張總是率性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幾乎可以稱之為羞赧的神色。
女孩們排起長隊紛紛將手中的巧克力和情書遞到三井面前,數量之多簡直讓宮城懷疑他是否帶得走。然而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卻是三井一臉抱歉和女孩們說話,以及其後女孩們或失望或沮喪地離開的場景。
他站在遠處聽不見三井說了什麼,但女孩們經過自己身邊時,卻能從她們的對話中一探端倪。三井說,因為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所以只收義理巧克力,以及為了確保身體健康,一切手作點心都只能說聲抱歉。
宮城愣在原地,昨晚和安娜一起好不容易做成的巧克力還在包裡。
啊,這樣啊。原來三井學長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說的也是,上了大學遇上心儀對象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雖說從來沒從三井口中聽過這種事,但畢竟自己只是高中時期的球隊學弟,誰會沒事把這種話題掛在嘴邊呢?啊啊,原來是這樣,那可真是恭喜三井學長了,希望那個幸運的女孩能夠讓他幸福。
宮城正打算掉頭離開,沒想到耳邊卻傳來熟悉聲響。
——宮城?
哇,自己居然傷心到出現幻聽,宮城良田在心底嘲笑自己,聖誕節時也不先打聽好就擅自送了禮物,三井那個時候欲言又止的樣子或許就是想跟他挑明了講吧。不要有過度的期待、踰越的舉動。他越想越懊惱,都沒發現自己不自覺跑了起來。
然而那個神似三井的嗓音卻沒有因此放過他。宮城、宮城。喊著他的名字的聲音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越來越接近。終於,追上了自己。
手腕被人緊緊握住,宮城猛地回頭,只見三井壽的臉映入眼簾。
「哇。」
「哇什麼。」三井氣喘吁吁地說,「你跑那麼快幹嘛。」
宮城不敢相信原來方才聽見的真的是三井的叫喚,就連現在被緊緊握著的手腕都好像假的一般。他想起黑暗中的體育館,三井的手也是像現在這樣貼在自己的皮膚上,感覺像是火在燒,他忍不住甩了開來。
三井看向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震驚,卻一點也沒有退縮,他往前一步,朝宮城逼近。
宮城下意識想後退,卻沒想到雙腿不聽使喚。三井由上而下看他,宮城一抬眼就瞥見那道傷疤。
「你啊……」兩人僵持許久後,首先還是三井打破沉默,他嘆口氣,搔了搔頭,方才那股壓迫人的氣勢瞬間收斂,再次開口時的語氣甚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有東西要給我吧?」
「咦?」宮城沒注意到這樣等於暴露了自己心意,只忍不住震驚地反問,「你怎麼知道?」
三井抬手摸摸鼻子,試圖掩蓋隱隱泛出來的紅暈,「是我想的那個嗎?」
「……我哪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好不容易找回舌頭的宮城出言反擊,但想到方才女孩們的對話,囂張氣焰又削弱下去,「反正,對三井學長來說,也是必須拒絕的東西吧。」
「為什麼?」
眼看三井反駁得理直氣壯,宮城反而惱火起來,他心一橫決定乾脆豁出去,反正本就不是抱持著會成功的心情來的,只是想在離開日本前,無論如何都要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意。既然如此那我可要說囉,三井學長,他在心底默默替自己喊話,聽完之後後悔那可是你家的事,誰叫你要說什麼「做就對了」,這可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我要說了,我要—--
「三井學長。」宮城從包裡掏出裝在小盒中的巧克力,遞到三井面前,「手作的本命巧克力,你怎麼說?」
等待三井回應的那幾秒鐘,他腦中閃過很多畫面,從天台那場架開始,到體育館的踢館,哭著說想打籃球的三井剪了頭髮,成了自己的隊友,第一次傳球,第一次看見他的射籃,體力跟不上大家的三井卻從來不曾說過要放棄,就算已經搖搖欲墜還是完美地接過他的每一顆球。回想起來,短短幾個月他們卻有那麼多回憶。可惜了這樣的關係即將結束。宮城已經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三井伸手接過了自己手裡的巧克力。
「謝、謝啦,我很高興。」
然後他聽見三井這麼說。
……看吧果然……欸?
「聖誕節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說了,宮城,可那個時候你轉身就跑,我以為……」三井露出尷尬笑意,「本來想著是不是就這樣沒機會了?但你也知道,我可不是會隨便就放棄的男人,今天的練習賽結束後我是想著要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就來了。」
「那你說有喜歡的人,只收義理巧克力……」
「蛤?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三井一臉不可置信,「那不就是你嗎。」
這下換宮城瞪大眼睛,「那、你、你說為了維持身體健康不收手作點心、」
「那不就是個藉口嗎?」三井倒說得一副佔理的樣子,「除了喜歡的人親手做的東西之外我可沒興趣。」
三井的回應太過出乎意料,宮城沒來得及反應,只能愣在原地。三井看來也有些害臊,不知該作何反應於是乾脆將巧克力拆開,那雙平時握著球的手捏起一塊巧克力送進口裡,接著那對英挺的眉毛蹙起卻不再作聲。
「怎、怎麼樣?」宮城擔心地探問,第一次親手做巧克力,雖然安娜一直掛保證沒問題,他可沒什麼自信。
「……好甜。」三井將巧克力嚥下後皺著眉這麼說。
「那你別吃。」宮城作勢要搶回來,三井仗著身高優勢怎麼也不讓他反悔。這可全部都是我的。他說。
宮城在逆光中看向三井,面前的男人朝他微笑,向他伸出手,說,走吧,我請你吃拉麵。
那個瞬間宮城想,人生很長,他還想跟這個人創造更多回憶,佔據彼此更多的時間。他將所有紛亂思緒通通甩到腦後,雙腳邁開步伐,曾經有個人告訴他不要想太多,做就對了,所以他跑起來,超越三井時回頭揚起單邊眉毛和唇角。
追得上來的話我請你啊,三井學長。
太陽底下,他這麼說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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